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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北堂忆轩成长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出色的同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些日子,常淑妃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别人的儿子越来越优秀,得到的肯定和赞扬越多,她就越是意难平。同样是皇子,就因为他是嫡出,自己的儿子就处处要比他低一头。百里忻月也真是命大,当年明明就该一尸两命死去的人,却生生被太医救活了过来,再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这些年来每到冬天她便要死不活的在病榻上渡过,她都要怀疑当年百里忻月到底有没有中过毒了。不过多活了这几年又如何,她的身子早已是风中残烛,再好的太医这次也不可能再救得了她,也不过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儿了。
    眼看着百里忻月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她的儿子没了她这个皇后母亲的护持,在这后宫中想要对付他一个尚未长成的臭小子还不容易?即便是皇帝在这后宫中也不可能把他护得万无一失。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一直没有急着出手对付北堂忆轩。
    可不曾想半路却杀出了个王梦影,若只是她一人倒是不足为惧的,坏就坏在还有秦沐寒在背后给她撑腰。秦沐寒还真是命大,上次派出去那么多死士,竟杀不了他一人,一帮废物!百里忻月还真是会找人替自己养儿子,一找就找上了王梦影。
    上次北堂忆轩中毒不过是失误,本是想对付景乐宫那个女人。祭月节的宫宴上,兄长用王梦影进宫为妃一事刺激秦沐寒,本是想逼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失态把事情闹大,让他和皇帝君臣失和,却不想秦沐寒不上当。而皇帝也是忍得,那两人在宫宴之上眉目传情,他竟然也不生气,竟把那女人宠得连祖宗规矩都忘了,她既得皇帝盛宠,秦沐寒又对她念念不忘,原想着若是那个女人死了,秦沐寒就算不会和皇帝翻脸,怕是也不会再这么尽心尽力的为皇帝办事。且还可以断了百里忻月为她儿子找的后路,不想却被北堂忆轩那小子阴差阳错的替她挡过一劫,不仅如此,还因此而促进了他们彼此间更加深入的往来。真不知景乐宫那女人用了什么妖术,怎么教导的北堂忆轩,本是各方面皆和她儿子不相上下,可最近不管是学业还是做人方面他都越发的长进,越来越有皇长子的架势。而若是将来真的是王梦影抚养皇嫡子,皇嫡女,位分必定会在她之上,后位不说,贵妃位必定跑不了,多年来屈居在百里忻月之下就算了,毕竟她早她嫁给皇帝又是原配,可王梦影算什么,她本以为是别人替身的人,最后却压她一头,这让她如何能不嫉恨?
    此刻景平宫中,淑妃正脸色激动的看着自己的心腹宫女:“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奴婢已反复跟舅老爷确认过,景乐宫那位确定是桑家后人无疑。”
    “这事大哥是如何查得的?”
    “就是从雪盈那个名字查起的。”
    “雪盈?”
    “是的。娘娘可知雪盈本姓?”
    “不知!”早年她只听皇上午夜梦回时和醉酒后叫过这个名字,知道那是他心尖上的人,不过命不好,早早就死了。此后多年不曾再听皇上提起这个名字,她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皇帝早已忘了那人,不想皇帝再次叫出那个名字,就是在景安宫那次看到王梦影时“景乐宫那位果真和那死鬼雪盈有关系?”
    “对,雪盈本是桑家女,而景乐宫那位与她长得相像到被皇上错认为桑雪盈,若说她们之间没有关联是不可能的。”
    “如何查得那个死鬼雪盈是桑家女的?”
    “这事京中许多人不知,唯有相爷还有些印象,您一说让舅老爷查景乐宫那位替身,相爷便想起在他的记忆里,现在的皇上当时的皇子北堂辰在京城除了皇子妃百里忻月,似乎没与哪个女子传出过什么纠葛,怎么可能会突然跑出来个他深爱过的女子的替身?继而相爷想起就是娘娘您执意嫁给皇上为侧妃那一年,皇上似乎是在京城消失过几个月。那时皇上似乎是和秦家之前那位禁卫大将军一起消失的,应该是得了先帝密旨去办什么秘密差事。相爷就让舅老爷往这方面去查,舅老爷也是费了许多功夫,用了许多手段才从一个,当年跟着皇上出秘密任务的老禁卫军口中得知,雪盈是桑家女的身份,皇上当年与她相爱,不想要她性命便把她软禁起来,可最后却不知何因死了,其间好多事那禁卫也不甚清楚。至于桑家与北堂皇族的恩怨纠葛,奴婢自不必说娘娘您该也是早懂得的。”
    “本宫自是懂得。可仅凭两人长得像也不能断定王梦影就是桑家女,别忘了她的身份可是有旭亲王为她作保的,且在进宫前她还是秦沐寒的未婚妻,这两人能不知她的身份?而我们的人早前从那边传回的消息,也是确认过她的身份的。而皇上应该不可能明知她是桑家女,还把她纳入后宫吧,并让那两小兔崽子跟她亲近。这其中还有许多我们不得而知的事情,大哥他就没再往下查查?”
    “舅老爷知道娘娘定会有许多疑问,特地让奴婢转告娘娘,这是与不是并不那么重要,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契机?什么契机?”
    “娘娘,奴婢只是转达相爷和舅老爷的意思,具体所指奴婢不知。”
    “嗯,你辛苦了,让我们的人盯紧了景乐宫那边,有任何动静都要来报。还有,皇上那边也一样。”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随着冬月的到来,天气越发的寒冷,这对于前世生长于南方的王梦影来说,这么寒冷又没有暖气供应的冬天是难熬的。在屋子里有炭炉子还好,只是离了炭炉子,她就冻得簌簌发抖。如非实在必要,她已甚少踏出景乐宫。
    即便是这么冷的天,北堂忆轩和北堂忆歌还是会隔几天就来景乐宫一趟。偶尔北堂忆歌会因为太冷而被皇后拘在景宁宫里不让过来,但北堂忆轩则不管天气条件多恶劣,还是会按时到景乐宫来报到,即便是王梦影因为天气寒冷,不愿从寝殿移步出来见他,他也会在殿门外和她说上几句话再走。
    王梦影有时不忍心他白跑一趟,也会出来陪他玩几局斗地主,再跟他说说话,给他讲个小典故什么的。若是北堂忆歌同来,北堂忆轩就能沾光的一起进到寝殿里来陪着她们玩乐。
    冬月下旬的某一天中午,北堂辰冒着严寒驾临景乐宫。他这次来主要是告诉王梦影,他们那以地主斗圈钱为主,休闲娱乐为辅于一体的馆子,过两天就正式开门做生意了。他还给起了个霸气无比的名字,就叫做“至尊地主斗休闲馆”。王梦影一听还真是够霸气的,不愧是皇帝,名字随便起,也不怕冲撞了谁,在这古代一般人哪敢起这么个霸气的名字。
    王梦影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好不容易克服对寒冷的畏惧,本是想出宫去凑凑热闹的,哪成想北堂辰一句,后宫妃嫔不许随意出宫。之后,不管王梦影如何请求加保证,北堂辰就是不松口让她出宫去凑热闹。至此她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了,更何况她这入的可是大莱皇朝的宫门,她这一入宫门是彻底葬海底了!为这事,她还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腊月初八刚过,宫里过年的气氛渐浓,各宫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年了,总得重新打扫装点布置。但在景乐宫,王梦影把这一切都交给了悦素全权处理,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管,反正她也不和别宫比。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最近王梦影常常做梦,梦到的都是现代的人和事。春节的脚步渐渐临近,她却越来越消沉烦闷。
    当王梦影再一次梦到父母亲苍老的脸庞时,她流着泪从梦中醒来。看着自己置身之处,她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从床榻上下来,她脚步虚浮的走到窗边,随手推开一扇窗,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她纷乱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窗台上昨夜飘落的雪花,她伸手抓起一把在手中,让那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涌向心间……
    王梦影看着手中雪因掌中温度而慢慢消融,化成水珠从指缝间滴落,心中涌起无限哀愁:是否有一天,她的生命也会在这漫长难熬的深宫生活中慢慢消磨殆尽?她还有机会走出这深宫内苑吗?还有机会回到现代去吗?
    刚从外面进来的林夕,看着呆呆立于窗前的王梦影。立马放下手中端着的热水,上前来关紧窗户,赶紧拉着王梦影回到床边坐下,给她披上厚厚的棉衣,再绞了热布巾过来把她冻得通红的手包住。
    林夕知自己主子这些天常常做梦睡不好,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主子怕是真如皇上所说,相思成疾了吧?那么怕冷的人,如今这般不顾寒冷站在窗前吹冷风,怕是心里真的憋得难受:“主子当爱惜自己的身子,您若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和属下说说,便是打骂属下消除烦闷皆可,万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听了林夕所言,王梦影却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哪能动不动就打人解闷,林夕,你这思想要不得,你这不是要把我往万恶的封建阶层上推吗?你这就是助纣为孽!要不得,要不得!”
    林夕知自己主子表面无事人一个,其实心里的思念却是不曾少过,可又无人能诉说。这几天两个小殿下都没来景乐宫,没人闹主子,她反而更消沉了,林夕担心再这样下去,会把人闷出病来:“主子,御花园里的梅花开了,不如我们去赏梅花吧?多穿点,出去走走也不会感觉到冷。”
    不忍拂了林夕的好意,再加上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不然她就真有可能把自己作死在这深宫中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苦中作乐也是一种活法:“也好,雪中赏梅更有韵味!”
    早膳后,王梦影带着林夕和宵兰出了景乐宫。她早便跟过太后和皇后提过,出门不想带着那么多伺候的人,太后和皇后知她性子便没说什么。她回头再和悦素沟通后,再出门时就一切从简了,通常她不出声让其他人随行,那她身后除了林夕宵兰就不会再跟着其他宫女太监。
    主仆三人在景乐宫门外不远处碰到了正往这边来的北堂忆轩兄妹。
    “影母妃。”北堂忆歌见了王梦影,高高兴兴规规矩矩的行礼。北堂忆轩却没任何动作也不叫人。
    王梦影早已习惯北堂忆轩这别扭性子,也不在意,她伸手牵起北堂忆歌的手:“歌儿,你们来了正好,陪我去赏梅花。”
    “好,我和皇兄也正是要来邀您出来赏梅花呢!”北堂忆歌仰起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蛋,高兴道:“您不是教过我们那首梅花吗?不过御花园里的梅花可不止数枝,那里有一整片呢,我以前去看过,可好看了!”
    “是吗?那更得去看看了!”
    “影妃娘娘,公主一早就吵着要去赏梅,天气太冷皇后娘娘那边不方便出来,便让奴婢送两位殿下过来,请您陪他们一同赏赏花。”景宁宫的掌事宫女上前恭敬的道出原委。
    王梦影知道皇后可不像她是怕冷,才窝在宫里不出来的,从入冬后皇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这些天越发的冷了,且好几天了北堂忆轩都没来景乐宫烦她,怕是皇后这些天身体又不好了,这几天他该是除了上学的时间,其它时候应该都是在陪着皇后的。
    王梦影让掌事宫女先回去,并保证会亲自送北堂忆轩兄妹回景宁宫后,掌事宫女便先行回景宁宫去了,只留下平日里贴身伺候北堂忆轩兄妹的宫人。
    他们来到御花园中的梅园时,远远的便看到里面已聚了不少人。有宫里的妃嫔,也有被宫妃邀请进宫来赏梅的各家夫人小姐。王梦影眉一皱便停下了脚步,她不是不喜热闹,只是不愿与那些人有任何交集而已。不过看着被她牵着手,满脸高兴的北堂忆歌,她又有些不忍让小孩子失望。
    林夕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犹豫:“主子,不然我们先去其它地方转转,晚些时候再来?”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北堂忆轩率先转身走开,显然他也不喜与那些人接触。
    王梦影牵着北堂忆歌的手,跟在北堂忆轩身后,看着脸上不掩失望的小公主,她有些不忍心:毕竟她还小,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绪,且有些事她想得没他们这些大人复杂。
    他们行走的宫道,路面的积雪早已清扫干净,不过宫道两旁却堆着厚厚的积雪,王梦影看着那些积雪,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歌儿,我带你们去玩好玩的好不好?”前世生长在南方的她,还没有机会堆过雪人打过雪仗呢,难得这里有这个条件,不玩可惜了。
    “好啊,影母妃要带我们玩什么好玩的?”一听到有好玩的,北堂忆歌失望的小脸再次兴奋起来。
    “我们去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不过得找个积雪多又隐秘还要开阔点的地方。”她可不想玩到一半又被人打断。
    “母妃,堆雪人打雪仗是什么东西?”
    “怎么?歌儿和皇兄没玩过吗?”这不是小孩子最爱玩的吗?怎么她好像第一次听到的样子。
    “歌儿没听说过,皇兄你知道是什么吗?”
    “皇兄也没听说过。”北堂忆轩也表示不知。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就保密,等找到地方玩起来你们就知道是什么了!”王梦影想着他们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这两位可是正经的皇子公主,没玩过堆雪人打雪仗也正常,便是身份显赫一些的人家也不会让自己家的孩子,玩这些打打闹闹的游戏,毕竟这于他们来说是没有规矩有失身份的。
    “跟我来!”北堂忆轩再次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他心里已经选好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