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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信(五)
    “真是辛苦子爵大人了, 我很感激您。”温莎平静地说,“如果您能够为我带回红泥山庄的回信,我会更加感激您。”
    温莎本以为莱昂内尔会推诿,但他直接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封信。
    微黄的信纸上, 红漆上有着牛顿勋爵的纹章痕迹。
    日思夜想的家信摆在面前,温莎却有点缺乏勇气。他闭了闭眼, 又深呼吸几口空气。
    丹古堡泛着咸味的海风,从窗户里灌入房间。温暖的南风让温莎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伸出手一把扯过莱昂内尔手上的信件,撕开立即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越是往下读,温莎的心就沉得越低。
    现在已经是六月,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温莎竟然在南境的城市里, 一层层冒着冷汗。
    红泥山庄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如果不是温莎来信, 可能尤利西斯永远都不会对温莎说出实情。
    信件里说, 他们糟了灾难, 很多人都在挨饿。就连可怜的小艾德里安,也因为饥饿也整夜嚎啕不止。丹古堡的欠账,红泥山庄也无力偿还, 如果不是到了如此绝境, 尤利西斯是不想让温莎为难的。
    红泥山庄需要钱, 温莎的兄长需要帮助。
    他们不仅需要金钱和食物度过当前的难关, 还需要温莎向莱昂内尔求情, 让他为红泥山庄的债务宽限一段时间。
    否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面色惨白地看完信,温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焦虑。
    “我得回家一趟。”温莎说,“该死,要是我能够早点回去的话……”
    这下该轮到莱昂内尔变脸色了,他双手紧抓温莎的肩膀,紧紧咬住后槽牙,语气里满溢威胁:“够了,艾德里安!我说过我不想听见你说要回红泥山庄的话,你必须得留在丹古堡!”
    “可是,红泥山庄糟了灾,我得回去看看。”温莎被他捏得有些痛,却不肯示弱地抬起头,“我的家人正在遭受苦难,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我得带钱给他们回去,帮我兄长度过目前的难关。”
    “如果你回去,你能够承受后果吗?”莱昂内尔脸色铁青,握住温莎肩膀的力量大得吓人,“我已经对你足够纵容了,艾德里安。别再惹恼我,我不想再听见你提起这个话题。”
    莱昂内尔突然蹿升的怒气令温莎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还和颜悦色的男人猛地拉下脸,用冰冷的语气和拽住手腕的力道明确地告诉了温莎——现在不是和他对抗的时候。
    “可是,子爵大人……”温莎抑制不住地发抖,本能地想要退缩,他不断地收缩着肩膀,扭过头紧紧盯住地面,“我……我的家人……他们现在需要我……”
    “你不能再受劳累,长途奔波。”温莎的示弱让莱昂内尔的脸色稍微平缓些许,他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地皱紧眉头,凝视了温莎好大一会儿,才大开尊口说道,“我同意让红泥山庄延期偿还债务,不过在他们还没有偿还欠债的情况下,我不会再给予资助。”
    “那是当然。”温莎说。“可是,现在他们需要钱渡过难关……”
    “我会让人带着你的钱,去一趟红泥山庄,给他们提供资助。”莱昂内尔把温莎摁进椅子里,看着他焦虑的小脸,内心感觉一阵难耐的绞痛,“请你再次信任我,我会为你做一切事情。现在,你最好给我好好地呆在丹古堡,哪儿也别想去!”
    听见莱昂内尔这样说,温莎用力地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我只是想回家一次啊!为什么你总是阻拦我呢?每次我想要回家,你都会把我抓回来,如果你害怕我逃走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啊!”
    “我很忙,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说,“如果你非要回去也可以,我将从此以后停止对你的一切资助,而之前对你的资助也会全数索回。”
    温莎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莱昂内尔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重话,或许是因为成为了钢铁玫瑰骑士团的团长,不管是对温莎还是对于外界,莱昂内尔表现得越来越强势。
    “空着两手回到红泥山庄,”莱昂内尔挑高眉毛,居高临下的眼神刺痛了温莎的自尊心,“还是留在这里,让我派人为你送钱回去,救你的家人。你自己选择吧。”
    还没有等温莎回答,莱昂内尔立即转身出了门。
    快步走过走廊,刚经过转角,莱昂内尔立即泄了气。刚刚的刚硬强势的态度,立即被无尽的自我厌恶和懊恼所代替。
    “该死!”丹古堡的城主大人怒焰滔天,一拳砸掉墙壁上的石灰,把路过的女仆吓得将洗净叠好的被单掉落在地。
    而留在书房内,挨了一顿凶的温莎还没回过味来。
    等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只能选择妥协。
    晚餐时,温莎发现莱昂内尔的右手上突然多了雪白的绷带。白天和他在书房说话时,温莎记得他手上并没有缠绕着这些细长布条。
    不过,温莎并不在意莱昂内尔是在哪儿,是怎么受的伤。
    “子爵大人,”优雅地用面巾擦了擦嘴唇,温莎尽量用平静地语气说,“请你……为我……我的家人,还有红泥山庄……我……只是……能不能……”
    莱昂内尔面色平静地扭过头,深深地凝视着结结巴巴,胡言乱语的温莎。
    这让温莎更加紧张,他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况下,对莱昂内尔近乎于求饶般地示弱。可他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我存了些钱,”深呼吸一口气,温莎重重地将它吐了出来,同时也吐出满腔的愤怨,“请子爵大人派人代替我送回家。我会再写一封信,也请带红泥山庄的回信回来。”
    听见温莎这样说,莱昂内尔感觉内心松了一口气。他只要再去找阿尔瓦代写信件即可,当时就把这件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温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莱昂内尔,让他捎带会红泥山庄。然而事情总是不能够按照莱昂内尔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派到朱诺斯的人传来话说,阿尔瓦已经被两面镜给处理掉了。并且还附上了两面镜的亲笔信件。
    在一番无趣的恭维之后,两面镜说,他调查过阿尔瓦的背景。阿尔瓦有四分之一虎人族血统,应该是一名奴隶的后代。他能够获得自由已经是一个奇迹,他父母双亡,在九岁到十岁时在梅迪瑞兹魔法学院念过一年书。
    而后因为在学院闯祸,资助人停止而了他的资助,从此失学。
    再后来,阿尔瓦成了流浪儿,不知道去了哪儿。到了十六岁,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成为了提里安法师协会里最为孤僻怪异的大法师埃德加的学徒。
    埃德加对这名学徒不怎么上心,完全就是爱答不理,只是为了应付法师协会的要求而已。也就是因为成了为大法师的学徒,所以两面镜雇佣他做一些书写工作。
    阿尔瓦为两面镜工作了四年,现在两面镜的工坊内所使用的字体就是阿尔瓦的字体。不过,为了让他保守秘密,失去一个傲慢无礼的小学徒,对两面镜来说不算什么损失。
    总之,这名有着半虎人血统的学徒,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守秘人。享年二十岁。
    看完两面镜的信,莱昂内尔有些愤怒。他并没有授意让两面镜杀掉那名学徒,而两面镜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无疑为他的事情添加了新的麻烦。
    莱昂内尔当即就写了一封言辞俱厉的回信。
    不管你用谁,给我找个能够模仿笔迹的人来!蠢货!
    蒙在鼓里的温莎,每天待在丹古堡城堡的高塔之上,焦虑地等待家乡的回信。
    由于莱昂内尔依旧待在丹古堡,但这些天以来,莱昂内尔还是住在兵营。就连用餐时间都在温莎所不知道的地方随便解决点什么。
    丹古堡的城主大人看起来真的很忙,以至于他们好些天都没有说过话。
    温莎并不是感觉到寂寞,他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大概是出于本能的担心,对自己的财产——虽说他并不怀疑莱昂内尔会侵吞他的财物,可并不能保证送钱过去的人也那样清廉洁白——就这样全部交给了莱昂内尔,他确实感觉到有些缺乏安全感。
    当手里没钱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艰难。
    怀着对于家人和家乡的挂念,温莎总是翻看他兄长的来信。
    第一时间拿到信件时,温莎太过于心急,以至于没有发现那些看似花纹和装饰的玄机。
    但当他再次看这信件时,他发现了信件里的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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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终于进行到三分之一啦,再写三分之二就完结了。
    简直指日可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