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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永鑫十五年秋,眼看着八月十五祭月节将至,北堂辰再次遣胞弟北堂旭前来请母亲回宫,这次母子俩关起门来密谈了一会。再出来时,太后令所有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宫参加祭月宫宴。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有些闷闷不乐,但都知道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别苑不回去,能有这一年多的宫外生活时光已是难得。
    北堂旭先行一步回宫复命,而太后他们一行,不急于在这一两日内回宫,待收拾妥当后,再由秦沐寒护送回宫。
    这日,王梦影这边收拾妥当,想着第二日便要回宫了,她心头还有一事放不下便转身去了太后那里。来到太后住处时,正好看到随待而来的宫人们正在忙着收拾。
    王梦影:“太后,出来这么久,其实您也想家了吧?”
    太后:“是啊,这里的日子虽逍遥,但也不能一辈子不回宫的,皇上一人在宫中也不知忙成什么样了?影丫头,你不赶紧收拾东西,跑我这干嘛来了?”
    王梦影:“这不是有事和您商量吗?歌儿已年过十四,也到了该订亲的年纪了,歌儿和均祺的事您怎么看?”
    太后:“这秦家小子,我看着不错,歌儿也喜欢,难得他对歌儿也是一心一意。再加上秦家没有妾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女儿家若是能嫁入这样的人家自是极好的。”
    王梦影:“太后,明天咱们就回宫了,这宫里是非多,小人也多,我担心回到宫里后,就会有人打歌儿的主意。若是您也同意,我想不如我们先和秦家把亲事定下来。您也知道皇上有时也不好做,若是回宫后有变,若是我们已把亲事定下,到时皇上也不用为难不是?皇上这么疼歌儿,定也是希望歌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而且皇后走得早,我们也不能在这件事上亏待了歌儿不是?”
    太后:“是啊,这宫里不平静,歌儿命也苦,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好在这些年来你待他们兄妹示如己出,不然依歌儿的性子,她在宫里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的。为了歌儿的下半生着想,这事我也做得主,只是不知秦家长辈那边对这事会不会有其它不同意见。我们歌儿虽贵为公主,但若是秦家长辈不同意这门婚事,那我们歌儿也不能逼娶不是?”
    王梦影:“这是自然,我们歌儿金枝玉叶的嫡出公主,自是不会做这么跌份的事。太后放心,我既然敢来跟您说这事,就已经了解过秦家长辈的想法了,这事肯定是得了准信才敢提出来的。去年底秦将军回京公干时,我便让忆轩示意均祺想办法让家中长辈知道他对歌儿有意一事。后来秦将军从京中回到别苑,给均祺带来了一封家书,虽不知内里具体说了什么。但均祺却跟忆轩说他家中对歌儿是极满意的,若是公主能下嫁,自是他们秦家的荣耀。为这事,均祺那小子还高兴了好几天,那几天他见着歌儿就傻笑,我刚开始还一头雾水,后来还是忆轩告诉我说,秦家长辈对于他和歌儿的事乐见其成。我这才放心让他们交往的,不然哪能放任歌儿沉浸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
    太后:“你做事就是周到。既是秦家长辈那边也同意,那回宫后这事我来做主,先把歌儿和秦家小子的婚事定下来。只是成亲可能就得等两年了,轩儿身为胞兄都未成亲,不可能嫡亲的妹妹先出嫁。”
    “歌儿虽已到了议亲的年龄,我倒也没想让她那么快出嫁,让她再长两年,待她身子骨长开了再成亲不迟。倒是忆轩的亲事,不知皇上那里可有人选?忆轩十七岁生辰已过,还有不到一年他就成年了。按道理他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他成年后就不能再住在景乐宫了。若是……怕是得出宫立府。”王梦影知自己未出口的话语,太后定是明白所指为何。
    太后:“是啊,若是不能立为储君,入主景旭宫,他就得出宫立府。宫内虽明争暗斗不断,但毕竟是在宫里,怎么着也比他独自在外立府安全。在宫外手无寸铁的他,怎么与常氏那帮豺狼虎豹斗?皇帝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都防得住,射向轩儿的那些明枪暗箭!所以,轩儿是不会出宫的。”
    景旭宫,北堂皇族历代太子在宫中的居所。王梦影眼皮一跳,想起北堂旭前几日来时,母子二人避开他们密谈一事,原来竟是北堂辰打算下旨立北堂忆轩为太子了:“太后,这事,皇上打算何时昭告天下?”
    太后:“快的话就在祭月节宫宴上,再慢,除夕宫宴之上是一定要昭告天下的。”
    王梦影:“这么快?我还以为会是在忆轩十八岁的成年生辰宴上呢!”
    太后:“不快了,虽说是十八岁成年后再出宫立府,可过了年他就算是十八了,并不是一定要到了他的十八岁生辰宴后才算成年。”
    “是我一时想差了。”人家是说十八,但确实没说过是十八周岁。
    太后:“这次回宫后,除了定下歌儿和秦家小子的亲事,轩儿的亲事也得尽早定下来。”
    王梦影:“只是这一年多,我们一直在别苑,对于京中各家贵女的情况也不甚了解。看来回到宫中,我们也有事可忙了。”
    太后:“可不是吗?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能看着他们兄妹俩找到良配,我也就知足了,就是哪天突然闭眼了,也能瞑目了。”
    王梦影:“太后,说什么呢?您呀再活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您身子骨硬朗着呢,您还得等着您的孙媳妇给您生小曾孙呢!”
    太后:“你这丫头,自欺欺人可不是你的性子,在这里我身子骨是不错,回到宫里那可就说不准了。”
    王梦影:“太后,您向来不理后宫之事,随她们折腾去吧!后宫是女人的天下,女人多了哪能不折腾的?您只要在景安宫中放宽心,养好身子就行!”
    太后:“回到宫里怕是想见上你们一面都难,这一年多我们不在宫中,后宫都成了她的天下了。影丫头,回到宫中,你可得小心着点,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王梦影:“太后多虑了,您看我就像是省油的灯吗?后宫女人又有哪个是真正任人拿捏的主?这一年多我们虽不在宫中,可那些流过子嗣的妃嫔,还有那敏妃,怕是也给她找了不少麻烦。”
    太后:“你如此一说,倒也有道理。即便是我当年因怕无子的常皇后,会抢走我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也要求他们日常表现平平,不得表现过于抢眼。为了把他们留在身边亲自教养,我也没少费心思。”
    王梦影:“太后,早年皇上和忆轩闹不和,还有景乐宫失宠一事的真相,怕是常淑妃早已洞察。往后您想见谁就招谁去景安宫陪您,倒是不必刻意避而不见我们了。”
    太后:“影丫头,你呀,就是机敏。当年皇后若有你这等通透机灵的话,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离开人世。你这丫头倒是挺适合在后宫生活。”
    “太后,不是我适合,而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这样的话,命都保不住。没有人是天生适合在哪里生活的,只是我们为了生存下来,只能不停的去改变自己,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若不是有秦沐寒在背后默默保护着她,也许她早就尸骨无存了。不然她一个孤女入宫,手上无人无权还没钱,就算你有那等心思,想得出法子去对付敌人,也得有人帮你出力才行啊,孤胆英雄不是那么好做的,她也做不来那样的人物。
    太后:“影丫头,那祝你好运吧。我老太婆老了,帮不了你们什么了。轩儿还是要你来多操心,他虽然聪明机灵,但毕竟还年轻,有些事还得你多费心。”
    王梦影:“您好好的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有您在,后宫里的妃嫔还不敢太放肆。您是皇太后,有时候还是得靠您来把场子镇住了。”
    太后:“好吧,为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我一定尽量让自己活得长久一点,帮你们把场子镇住了。”
    不管有多么的不舍别苑里轻松自在的生活,第二日一早,众人还是早早启程回宫。回程没有来时的那种放出牢笼的轻快欢欣的气氛了,因为他们都明白,回到宫里,他们又该带着面具生活了,不是不想以真面目活着,而是不能!
    一路回去,尚算平静,虽是皇太后出行,一路上却没有太多喧哗,一切从简。皇太后和北堂忆歌还有随侍皇太后的悦梅一辆马车,王梦影和景儿还有林夕宵兰悦素一辆马车,其它随待的宫女一辆马车,队伍里总共出动了三辆马车。只秦沐寒带着来时的那队人马护送回宫,北堂忆轩和秦均祺一同骑马随在秦沐寒身侧。
    因护送的是女眷,队伍中途还在一个驿馆停留了小半个时辰才重新赶路。
    未时中,他们终于回到了京城地界。只要再越过前面的那一片树林,就可看到城门了。他们正穿过树林,行至一半,眼看着就要出树林了,然而此时,秦沐寒却突然勒马停下倾耳细听。
    这片树林是秦沐寒和鹰卫约好的分界线,若无特殊情况,鹰卫只能送他们到树林外便止步原地待命,待他们过了这片树林,安全进入城门后,得了他的信号,鹰卫会自行撤退。不过似乎也有人已洞察了这一点,知道鹰卫一般不会越界进入这片树林。
    眼见秦沐寒如此,北堂忆轩和秦均祺身为练武之人的警觉也一下升起,不过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前面秦沐寒的预警声已传来:“小心埋伏。”
    秦沐寒话音未落,树林中利箭疾射而来,剑在倾刻间出鞘,挡去了多数迎面而来的利箭……
    北堂忆轩和秦均祺反应也不差,利剑出鞘挡去箭羽,护住了自己的同时,也为后面的马车挡去不少利箭,不过还是有些箭射在了马车上……
    利箭射在马车挡板上的笃笃声传来,马车里反应过来的王梦影倒是没有多慌乱,只是心里不由哀叹一句:又来了!继而她把景儿推到了林夕怀里:“林夕,护好景儿。”
    “有刺客,保护皇太后。”一阵箭雨之后,已有不少侍卫中箭受伤,还不容他们喘息片刻,小树林中突然冒出不少黑衣人,黑衣人呈半包围之势向他们一队人马围冲杀过来……
    黑衣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以逸待劳的黑衣人气势汹汹,一上来就砍杀了不少武功稍弱的侍卫,再加上前面中箭的,秦沐寒这方看着已落下风。
    前面的人在抵挡着来势汹汹的杀手,稍后面一些的马车上,王梦影在林夕悦素的护送下,来到了皇太后的马车旁,皇太后和北堂忆歌也正在悦梅的扶持下下了马车与她们会合。其它宫女早已慌乱的抱成一团……
    “太后,您没事吧?”王梦影上前来到太后身边,眼前的老人看着还好,不愧是深宫中走出来,见过生死的,即便是现在这种危急时刻仍保持着皇太后该有的仪态和威严。反观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北堂忆歌,却被吓得簌簌发抖,脸色也苍白得很。
    “我没事,你们都没事吧?”太后不待他们回答,便看向场上正在拼杀的嫡孙。
    看着场上黑衣人多于护卫人数,又看看身边已摆好姿势保护她,准备随时击杀敌人的林夕,悦梅,悦素三人,皇太后突然道:“你们三个快去帮忙,他们的目标是轩儿。”
    “太后,万万不可,忆轩重要,您也一样重要,您的身边不能没有人护着。”王梦影拦下了皇太后的指令,不过:“悦素,你去护着大皇子。”
    “是,娘娘!”话落,悦素已飞身出去。
    王梦影想着定要尽快结束这场杀戮,不过双方人数悬殊,想要尽快结束,那就只能召集鹰卫前来。皇太后和北堂忆轩都在这里,秦沐寒深知这两人的重要,一路回来不可能没安排有鹰卫随行:“林夕,能不能召集鹰卫过来援助?”
    “这,主子,这里是京城管辖范围,除了主公自己,我是召不来他们的。”林夕看着场上黑衣人虽多于己方,但还没到要召集鹰卫援助的地步。再说主公在此,若是真到了危急时刻,定会招来鹰卫帮忙。
    “这秦沐寒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召集鹰卫来帮忙。”王梦影看着场上杀神似的不停放倒黑衣人的秦沐寒,虽明知他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他们这一行人里,哪个出了事,秦沐寒都不好向皇帝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