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迷雾占据一切色彩, 温莎双眼发黑,背后痛得爬不出来。他虚弱地出了一口气,无力蹬着两腿,挣扎后退:“别,别杀我。”
“他醒着。”银发刺客说, “他是目击者。我们得杀了他。”
“不, 他没看见我们的脸。”金发刺客说,他的声音既低沉又冷峻,“他只是个工具, 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银发刺客手握纺锤针一样的武器, 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你不想动手就先走, 我很快会来找你。”
温莎确实没看清楚他们的脸, 两人的身影, 好像背光处被拉长的影子。温莎本来就因为疼痛昏倦乏力, 加上光线黑暗,他又双眼发黑, 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他艰难地从胸腔内挤出一个词。
“不……”他说。
金发刺客背过身去, 推开窗户,银发刺客举着武器向他走来:“别担心,你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过是长眠。
划破光阴的银华在一瞬间凝固, 另一道光阻止了银发刺客。阻止他的是一名年轻贵族,身穿宴会礼服。他用剑格挡住银发刺客的招式, 金属相撞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邓肯伯爵公馆内格外清晰。温莎勉强抬起眼皮去看, 却只看见一个背影。
他的剑术十分高超, 明显在银发刺客之上。年轻贵族稍微晃动了一下剑尖,做了个假动作,虚晃一招。就在银发想要从黏住他武器的长剑上脱身时,迅猛向前点刺。
银发刺客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伤。他借势向后翻滚,瞬间遁入暗影。就在他遁入暗影的同时,金发刺客也遁入暗影之中。
两名刺客几乎是同时消失,他们漆黑的影子诡异地在墙上游动。
“我知道你是谁。”银发刺客的声音在墙壁上来回撞击,声声回响。
“我也知道你们是谁。”那名年轻贵族有着温和而动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这不合规矩。”金发刺客沉声说,“我们不应该接触,也不应该说话。”
“那又如何?”年轻贵族挽了个剑花,改为双手持剑,“你们要杀他,必须先打败我。”
“就为这样的棋子?”银发刺客身影在墙壁上若隐若现,话里行间所带的嘲讽却实实在在,“也值得你冒这个险?”
“那不关你们的事情。”年轻贵族说,“你们现在是准备识趣地滚蛋,还是要战斗?”
“你已经为他担了不少风险,以后必定会因他而死。”金发刺客的声音好似蒙着被子发出的一般,听得不是太真切,“原本确定与他接触的人不是你,可你说服了戴克莉希女公爵。只要走错了第一步,后面每一步都是错误。”
“呵,你倒知道得不少,”年轻贵族冷笑道,“军情处的情报果然详细。”
“你不让他去陪床,又对他过于上心。”银发刺客说,“这已经是触犯大忌的事情。原本他就应该被送到那个地方,好好调、教出来,才能作为合格的工具使用。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把这里天翻地覆。你担了这些风险,他也未必领情,你会得到最糟糕的回报。”
“真希望军情处的刺客们,匕首也和牙齿一样锋利。”年轻贵族说,“不如让我们来看看,你俩除了用语言攻击我,还有别的什么本事?”
即使是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但双方都没有率先动手的想法。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先乱了步调,他都不想成为率先进攻的那一方,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一方。一旦步调慌乱,轻率进攻,就会陷入被动。陷入被动就会失败,失败的代价,就是丧命。
“我们本事可多了,”银发刺客嗤笑道,“我们杀了你的整个家族,连老人、妇女与儿童都没放过。你想知道他们当中哪些人是真的勇敢,而哪些人是懦夫吗?他们的惨叫声现在还回荡在我耳边,那可是最为动听的音乐。”
这位刺客明显在说谎,温莎刚刚才见过他的战斗方式。哪里会有什么惨叫,明明他会在对方还未感觉到痛苦之前,立即就会刺死对方。出手狠辣迅速,完全不给对方反应和脱离的机会。
“如果你想以此激怒我,那并不明智。”年轻贵族得声音依旧平和,“你们的效率实在太慢,明明半年前就应该发作的毒、药,竟然拖延至此,害得我们损失不少。我家族的那些人,已经背叛了国家,那是他们应得的结局。而唯一的孩子你们没有杀掉,留下了后患。”
“你很无情。”银发刺客评价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年轻贵族说。
“若是为了国家,怎么又会去庇护这个男人呢?别急着反对,你想庇护他,我看得出来。”金发刺客说,“你今晚不应该跟着他,会招致不必要的怀疑。女公爵肯定会为此大发雷霆。到时候,怕是你连自己都庇护不了,真希望看到,你们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都不劳烦军情处操心。”年轻贵族语气变得冰冷而又危险,“不如把你们的武器亮出来,在我失去耐心之前。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会打败你俩,就像是五年之前一样。来吧,手下败将!来呀!”
闹哄哄的声音从街道上传来,似乎是巡逻队的人员。他们乱哄哄地挤进房门,大呼小叫地就往楼上走。
“天呐!发生了什么?”
“这里也有尸体!”
吵闹声越来越近,两名刺客不想再此多做逗留,他们如同两只耗子一般飞快窜出窗户,迅速消失在黑暗当中。而年轻贵族则快速跑到温莎跟前,扶起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温莎说:“艾德里安,听着,无论他们问你什么问题,你都要说不知道。这很重要,听见了吗?”
温莎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过度使用魔力的效果再次袭来。他开始觉得以前自己疏于对魔力的锻炼,注重理论学科,是一个错误。
就像那名金发刺客所说的那样——只要走错了第一步,后面每一步都是错误。
温莎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冰冷狭窄的房间。四壁都由坚实的石头砌成,一方石头靠墙,上面铺就稻草,勉强成为床。整个房间只有五步长,两步宽,唯一的窗户开在离地五码高处,装着铁栅栏。
即使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温莎也知道他身在何处——监狱。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温莎来到监狱之后,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担心他们会对他用刑,但刑讯官们只是吓唬他,这些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不许伤害温莎的身体。可他们有的是办法来折磨温莎,不给他足够的食物,用饥饿来让他屈服。关在单独的房间,用孤独来侵蚀他的意识。
这些对于别人可能有用,对于温莎的用途不太大。进监狱第三天——太阳升起落下三次,姑且算是三天——莱昂内尔来到监狱里,将他保释了出来。
狱卒打开冰冷的铁门,门锁咔哒作响。温莎本以为他们又是要来轮番轰炸自己,询问关于邓肯伯爵的死亡真相。温莎记住了昏迷之前最后的声音,一口咬定自己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铁门打开之后,莱昂内尔面带微笑站在温莎面前。
“艾德里安,”他幽幽地开口,眸色深沉的眼睛中似有万丈波涛在翻涌,却又极力克制,“你瘦了。”
“我还以为你也要拿我顶罪。”温莎没好气地说,“真没想到金狮子爵大人,还会来回收他不称手的工具。”
“我来接你,我们回家再说。”莱昂内尔伸手去拉温莎。即使是温莎再生气,也不会赖在监狱里面不挪窝。他试着站起来,但由于蜷缩得太久,饥肠辘辘的肚子挤压成一团,站起来的时候立刻腹部一阵绞痛。
温莎晃动身体,站立不稳地向一侧倒去,正好倒在莱昂内尔怀里。他想要挣脱出来,却因为饥饿而感到乏力。
“别乱动。”莱昂内尔柔声说,有力的臂膀一把将温莎打横抱起,抱着他大摇大摆地出了监狱。
监狱门口,金狮子爵的马车早已在此等候。
“莱昂内尔,我真不想再做这种工作。”靠着马车柔软的靠垫,温莎出神地看着窗外,“我这到底算是什么?”
“算是为国效劳。”莱昂内尔含糊地回答,“其他事情不要多想。你的其他求知欲,我可以满足,这些关系到国家的机密,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别闹脾气了,至少现在你是安全的,不是吗?”
“那下一次呢?我还能安全吗?”温莎终究忍耐不住怒气,冲着莱昂内尔胸口就抡过去一拳,“我差点没命!不管是要刺杀那个老混蛋的刺客,还是那个混蛋,都想杀了我!你也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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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得我差点想直接砍大纲,结局变成——温莎被刺客杀死,莱昂内尔后悔痛苦一辈子。
但我不能写这种结局,明明说好要he的。
即使是在日万,一天也就两三块收入,可能下一周还是会轮空。
基友劝我砍大纲直接结束开新,可看着大纲后面还有那么多没写的“精彩”情节,总是下不定决心。就算是只有我自己觉得“精彩”……我也……有点狠不下心。
今后可能就是——
收益不好=轮空=没有新读者=老读者每天都在减少=收益不好=轮空……
陷入恶性循环当中。
又想完整写完,又想砍大纲。好矛盾。
有人给我说,成绩不好,就应该砍大纲快速完结。这样就可以快速开新文。人家收益好才加更,多更,加字数。收益不好就应该停更,断更,砍大纲完结。收益不好文还不砍大纲使劲写的,怕不是傻。
大概,我真的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