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深夜里, 一名男子闯入一名“女士”的房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更何况他没有敲门。温莎警觉地摸到袖子里的符文魔法石,沉声说:“谁在那里!”
“别紧张,夫人。”那人说, “我们能聊聊吗?”
略微踌蹴一番,温莎还是选择从袖子里掏出来火绒。他嘟着嘴吹亮火绒, 转身去点燃床头的烛台。
走廊里传来金属靴子的脚步声,那男人忽然从背后抱住温莎, 在他耳边说:“太太, 我喜欢你啊!”
温莎吓了一跳,拿着烛台扭头一看,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那个男人傻笑着,口水从他比不上的嘴里一直往下淌:“太太, 我喜欢你呀!”
“放开我!”温莎试着挣扎了两下, 可没有成功。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抱着他身体得胳膊却如同铁钳一般。
“太太, 我喜欢你啊!”他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丝毫没有感受到温莎的任何抗拒一般。任温莎牙咬拳打脚踢, 依旧无动于衷。
完了,这人是个疯子!温莎想。虽说现在情况不太妙,可他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这个人只是一直傻笑, 然后重复着那句话。
这种情景, 想要向人求助, 温莎首先在脑海里面想到的是莱昂内尔。
或许是圣光听见了温莎的请求,将莱昂内尔送到了他的身边。圣骑士不光有强而有力的手臂,还有疯子所没有的技巧。看似没用多大劲,他卡住了那疯子的关节,轻巧地一掰,手腕再一转,那疯子在他手上转了一圈,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声摔得特别响,那名疯子坐在地上,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温莎房间的骚动很快引来了其他人,那名疯子见人越多,嚎啕得越是厉害。
“太太,我喜欢你啊!”
他在地上不断蹬腿,不断地嚎啕,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弄得温莎十分尴尬。更令温莎尴尬的是,莱昂内尔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围观的人们不断地聚集在房门口,温莎还穿着女装,莱昂内尔好似一名护花使者一般,将他紧紧拥抱在怀中。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温莎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是个穿着女装的男人,只好状似柔弱无辜地把脑袋埋在金狮子爵大人胸口。
雪塔堡的主人,在他的新婚之夜,假装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也来到了事发现场。他步伐快得几乎算是在小跑,他的怒火把窗棱震得嗡嗡作响。
“丢人现眼的东西!”侯爵大人一进门,立即抄起壁炉旁边的火钳,对着那名疯子就是一顿打,“谁让你到处乱跑的!还不快滚回去!”
那疯子一边嚎啕,一边抱住温莎的腿大喊:“太太,我喜欢你啊!”
“来人!”侯爵大人气急败坏地大喊,守卫们立即挤开人群冲进来,“把他给我拖下去,去锁起来!锁回原来的地方,看好他,快去!”
守卫们连拉带拽地扯住那个疯子的腿,把他往外拖。他拼命地抱住温莎的腿,抓着裙子不放。
“太太,我喜欢你啊!”他如此哭喊着,眼泪鼻涕流得满面皆是,看上去甚是凄楚可怜。
拉扯当中,温莎的裙子被那人尖利的指甲弄开一个小口。随着“呲啦”一声,裂缝顺着裙子迅速扩大,裙子被扯成两半,两条修长笔直又雪白的两条腿暴露在空气中。
温莎尴尬地拉住还剩下的那边裙边,那疯子哭得越是凄惨,蒙哥马利侯爵怒气更甚,打得也更狠。那名温莎在暗厢里见过的年长者,前来抱住侯爵大人,在他耳边低声劝说。
刚刚无论侯爵大人如何发怒,都只知道哭喊的男人,看见那位年长者立即噤若寒蝉。随后,一股恶臭从他身下传来。温莎低头一看,那疯子竟然失禁了,裤裆湿润了一大片,淅淅沥沥水声不绝。
“还不快拖走他!”蒙哥马利侯爵嫌恶地看着地上可悲的,蛆虫一般的男人。
一场闹剧以那疯子被拖走而结束,蒙哥马利侯爵头痛不已地扶着脑袋,他的顾问则礼貌地向温莎道歉,并且保证马上给温莎安排新的房间,赔偿他的裙子。
这个过程不太长,不过半小时之后,温莎就有了一条新裙子以及干净无味的卧室。不过,卧室是莱昂内尔暂住的卧室,裙子是他们带来的另一件礼服。比起来那些无用的赔偿,温莎更希望获得直接的金钱补偿。那名年长者表示他需要去询问侯爵大人,商量需要付出多少补偿款。
莱昂内尔全程护着温莎,带他回到卧室之后,温莎终于能够卸下伪装,冷静地道出真相:“莱昂内尔,如果不是你再派人来上演这种袭击的拙劣戏码,那么我看这事情不太简单。”
他近乎于无情的话语,击中了莱昂内尔的心脏,让莱昂内尔感觉心中一阵刺痛。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要摧毁一个人的信任很简单,要重建则十分困难。
“我怎么能够安排蒙哥马利侯爵大人的哥哥来袭击你呢?”莱昂内尔垂下眼睑,低头看温莎那张写满不信任的脸,“他已经疯了很多年,可不是我们到来之后才这样。”
温莎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在莱昂内尔耳边低声说:“我觉得他疯得不正常。”
“疯子哪儿有正常的?”莱昂内尔皱紧眉头,上下打量温莎一番开口,“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他刚刚推门的时候,一点都不疯。”温莎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情景,“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别紧张夫人,我们能聊聊吗?可是他在听见金属靴子的响动之后,立即开始发疯。”
“或许他的疯病时好时坏?”莱昂内尔微皱眉头,手指捏住自己的下巴,“而那个脚步声,就是他发病的原因。”
“或许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温莎说,“如果蒙哥马利侯爵真的如同传闻一样对他那个发疯的哥哥那么好……不,我觉得传言是有心人特地散发出来的。你想一下那些吟游诗人们,他们都是受雇于人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莱昂内尔展露出赞赏的笑容,“现在蒙哥马利侯爵大权在握,他当然雇得起吟游诗人。可这和他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蒙哥马利侯爵的话里不难发现,那个疯子一直都被关在一个地方。”温莎习惯性地舔了舔下唇,看得人心跳都能够慢半拍,“听起来很可能还有人看守,一个疯子,没有思维能力人的,如何实现越狱?”
“这就是你说的隐情,如果真的有隐情,那么对我们的事业会很有帮助。”莱昂内尔伸出手摘下温莎的假发,温热的大手覆盖上温莎柔软的短发一阵乱揉,“你的小脑瓜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你真的很合适做这种工作。”
“别把我当成马来摸。”想到莱昂内尔平时也是这样摸雪鬃的脑袋,温莎老大不乐意地往后退,“那是你的事业。我还以为你和蒙哥马利侯爵关系很好,没想到……”
“我们关系是很好,如果他忠于国家的话。”莱昂内尔轻轻给温莎整理好头发,平静的脸色上面看不出来任何端倪,“蒙哥马利侯爵的领地与白鹿公爵的领地十分相近,都属于东部原野的一部分。当然和我家族的领地也很近。在东部的贵族里面,不少人都支持白鹿公爵,而不是支持国家。”
新婚第一夜的闹剧,让蒙哥马利侯爵大人直接睡到了他顾问的卧室里。当天夜里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无人知晓。
新娘被告知今天晚上出了点事情,侯爵大人正在处理。她木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一夜,等到天亮都未能等待新郎归来。
城内欢庆还在继续,每天侯爵夫妇都会巡游,接受领地居民与远道而来客人们的祝福。宴会每日举行,各种娱乐节目应接不暇。莱昂内尔不许温莎再愁眉苦脸地思考问题,也不让温莎在这里做出进一步的调查举动,因为他觉得他们这次没有准备好,很危险。
所以,温莎又一次闲的发霉。他多数时间都在逛城堡的花园,雪塔堡的花园与丹古堡比起来,那可真是云泥之别。
城堡内部有一个既大又繁复,用灌木丛间隔起来的巨大空间。各种来自于不同区域的鲜花,不同时节开放的花朵,在德鲁伊们的魔法加持之下,在侯爵大人的花园中怒放盛开。
饭后温莎不想参与贵族们的谈话,听他们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他借口出去透透气独自一人在屋后的花园散步。
空气中透出一股花蜜的香甜味道,在这样的午后,一个人散步在花园里,让温莎有一种这是他专属之地的错觉。
不,这里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露台那边,有一名女士,穿着拖地的红色长裙,镶金腰带勾勒出她美妙的腰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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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有人对我说:太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