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少女, 即将作为侯爵夫人的女人，安静顺从地躺在地上。她周围，煤炭正在被点燃。
    不是当事人的温莎吓得面色惨白，他从未见过有此等事情。这是要干什么？当着他的面活生生地烧死一名无辜的女士吗？温莎勉强挤过围观的人群, 拉住莱昂内尔的袖子低声说：“快阻止他们！”
    “我不能。”莱昂内尔简短地回答，“你也最好别乱动。”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温莎紧张地看着煤块上烟雾腾然而起, 点煤的人往里面加入扇贝，“不, 莱昂内尔,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烧死她。如果你不去，也别阻止我……”
    说完他用力地想要往前挤，却被莱昂内尔紧紧拽在身后：“我的好艾德里安, 麻烦你先收起你那泛滥的善心和正义感, 就这么一会儿好吗？他们不会烧死她的，即使她没有通过测试也不会。”
    “测试？”温莎不解地看着他, 等着他给自己进一步的解释。
    莱昂内尔不动声色地将温莎向后拉, 压低声音说：“别乱动！他们只是在测试, 她是否还是处女。”
    “用烟熏？”温莎疑惑地问，“是不是处女，不是只要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来检查一下，或者他们享受过苏珊娜的欢愉之后, 不就一切真相大白吗？”
    “乡下或许会那样, ”莱昂内尔低沉磁性的声音盖过一切嘈杂, 在温莎耳朵里嗡嗡作响，“威廉明娜家族的温妮莎，可是一名高贵的女士，可不能随便掰开她的身体让人看。而且，如果她没有通过测试，还有机会可以退婚。那样并不会损坏侯爵大人的名誉，等他占领了她的领地之后，再来说她不是处女，两个家族脸上都不会好看。”
    “会说不清楚吗？”温莎问。
    “会让两个家族打起来，打仗。明白吗？艾德里安，会发生战争！”莱昂内尔低头微皱眉心，耐心地解释说，“虽说理由有些蠢，可贵族们就是会为自己家族名誉打起来的一群家伙，不是吗？蒙哥马利侯爵这样做，无可厚非，他只是在规避风险罢了。”
    随着时间过去，就在温妮莎的周围，煤块散出的烟雾越来越浓。即使是在周围围观的温莎，都被煤烟味道给呛得轻轻咳嗽。不仅是他，女眷们与圣骑士都给这些烟雾呛得连连后退，不过几分钟就为接受测试的女士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就连那些还在对着煤块扇风，往里面加扇贝的女士，也被烟雾呛得鼻涕和眼泪横加流淌。被测试的不是她们，这些女士也都是已婚妇女，所以她们不是处女，鼻子闻到烟味的情况实属于正常。而处女是无法用鼻子闻到煤烟味道的。
    对于莱昂内尔所说的测试方法，温莎只能用白眼表示反对。这根本就不可靠，人的鼻子无论老幼，在这样烟熏之下，怎么可能会闻不到味道呢？可被白布蒙住的少女，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死去了一般。就在温莎以为她真的被烟雾给熏晕过去时，一位老嬷嬷掀开了白布问：“你能够闻到烟味吗？”
    温妮莎抹了一把脸，就在她抹脸之后，眼泪立即流了出来。那肯定不会是因为她紧张激动，而是生理性眼泪——被烟给熏的。她看上去就像在强行忍耐，却十分镇定自若地说：“没有闻到。”
    而后，她们给了她一杯水。未来的侯爵夫人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进食饮水，此刻这一杯清凉的水正好可以解渴。她双手捧杯，缓慢而又优雅地慢慢喝完。
    等她喝完，老嬷嬷又问：“你想要排尿吗？”
    “不想。”温妮莎平静优雅的面孔，没有是丝毫表情变化，仿佛冰山一般。
    接下来，测试者们用火钳将扇贝夹走，加入海棠花瓣。原本呛人的烟雾竟也散发出一丝丝芳香。
    人群靠近了一点。
    温莎也挤在当中，向被测试的女士靠近。她的肤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即使是不懂医学的温莎，也能够看得出来她身体不舒服，但却在强行忍耐。
    那杯水有问题！温莎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不过，测试者们才不会管温莎怎么想，那名询问温妮莎的老嬷嬷高声宣布：“她依旧贞洁！她纯洁且无暇，高贵且诚实！送蒙哥马利侯爵夫人进城！”
    一时间，欢呼四起。测试温妮莎的妇人们为她送来华丽的礼服，扯出一块布挡住所有视线，以便她可以当中换衣服。这时候，她才摆脱掉穿过三天的斗篷，换上有着美丽繁复刺绣的新娘服。梳头嬷嬷为她的秀发编出漂亮的发型，珍宝头冠戴上头颅，宝石项链挂上脖颈。
    来自威廉明娜家族的温妮莎，蜕变一新。似乎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一般，华光四射。侯爵大人牵住她的手，他们一同优雅地登上早就准备好的敞篷马车。
    城门打开，来自于家庭女神阿塔娜神庙的钟声，如同水波一般散开，溢满整座城市。人群欢呼鼎沸，超被净街的高松城主干道洒下花瓣与大米，他们向着城主蒙哥马利侯爵及其夫人大喊：“多！多！多！”
    到此时，为期十五天的婚礼庆典，才正式拉开序幕。侯爵夫妇向着人群挥手致意，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后面的伴郎团，则面色冷峻地绷着脸，以此表示心灵与肉、体的纯洁。
    兰德尔装作一本正经地凝视前方，嘴里的话却浪荡不堪：“真好啊，我差点都想结婚了。要不是这样的庆典里面会有很多美人儿，我可才不想来这里看他们如何恩爱。”
    “我不相信你会结婚。”莱昂内尔直接了当地说，“再过十年也不信。”
    “那可不一定，”兰德尔绷紧面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莱昂内尔，“不过你可能比我先结婚才是真的。到时候我再给你做伴郎，你可得好好感激我。”
    “不会。”莱昂内尔冷冷地回答。
    “哦，看在圣光的份上，别对我说谎，老兄！”兰德尔终于还是没崩住，回头看了一眼温莎，神神秘秘地朝着莱昂内尔挤眉弄眼，“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真应该改改！如果有可能，那个小天使，不是你最理想的对象吗？”
    “是吗？”莱昂内尔回头望向温莎，与他四目相对时又将目光收回，“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别装蒜，老兄！我得说，你别装蒜！”兰德尔扯住一边的嘴角邪笑，引得周围的少女少妇双眼放光地看着他，“就算是参加婚礼，你都还带着他过来，你挺喜欢他的嘛。要我说，你对他可是入迷了。虽说看上去你们关系不怎么样，他既然愿意陪你来，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莱昂内尔低下头，喃喃道：“转机……会有吗？”
    “我说，那盒子东西挺有用吧？”兰德尔捂着嘴歪斜身体往莱昂内尔身边凑，“你们用得还满意吗，说实话如果不是我没有固定伴侣，我才不会舍得把它送给你。那些可都是上等货，苏珊娜的六位高阶祭司之一亲自给我的。”
    “没用过，不知道。”想到那天温莎叼着一枚金属圆环的模样，莱昂内尔的目光瞬间黯了下来，“他不喜欢那些。比起来这个，你还不如把那本破书给他，他会更加感激你的。”
    “我的牺牲已经够大了，莱昂内尔。”兰德尔正回身体，语气里的不快简直能够填满整条街道，“你说你的小天使需要工作，我给了他工作，需要典籍，我也借给他了。就这个不行，我得等他履行承诺之后，我才会履行承诺。他这几个月都在干什么，我都有点怀疑我的金币是不是沉入许愿泉里一去不复返。”
    “试过几次施法，但都失败了。”莱昂内尔转向兰德尔，低声调笑道，“就当看在圣光的份上，别这样小气，你这该死的吝啬鬼。”
    被莱昂内尔用自己以前的话说了一通，兰德尔将眉毛挑进了头盔里：“所以说，金币还是沉入许愿泉了吗？”
    “我相信艾德里安，”莱昂内尔拉下脸，表情严肃得令人发悚，“请你也相信他。即使是他不是圣骑士，只是一名符文法师，他也把名誉和承诺看得很重要。他的荣誉感和道德感，甚至远超钢铁玫瑰骑士团里很多人。”
    婚礼的仪式既多又繁杂，等正式结束之后，时间已到了夜晚。在绅士和女士们的簇拥下，他们将一对新人送入卧房。
    温妮莎虔诚而又平和地躺在床上，如同没有情感的木头。
    蒙哥马利侯爵躺在他新婚的妻子身边，一点期待的表情都难以从他脸上发现。
    在阿塔娜女神祭司的带领下，他们祝福了一堆新人，而后退出房间，把时间和空间都然给一对新人。
    做完这一切，温莎倒进早就准备好的客房卧室里，累得一点都不想再动。他跟着站了一整天，双腿好像都快要失去知觉。
    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睡一觉，然而命运总是不能让他如愿。
    一名高大健壮的男人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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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内尔力挺温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