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温莎在示弱,可并没有多少作用。就算是不对他加以“惩罚”, 莱昂内尔在床上都算不上是个温柔的男人。
激动的喘息喷洒在后颈, 让温莎止不住颤栗。
身后的野兽肆意啃咬敏感的颈椎骨, 直到尖利的虎牙刺破肌肤, 带有铁锈的血腥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那血味, 刺激了野兽的本能, 让他舔舐亲吻他造成的伤口, 吸干净每一滴血液。而后, 再一次重复这个过程。
“唔……子爵大人……”温莎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趴在玻璃上细微喘息。不仅是肩膀, 脊背,甚至是两条腿都在抖个不停, “别再……哈……”
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喷在玻璃上, 很快又变得透明。莱昂内尔叼住温莎充血透明的薄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艾德里安……放松……”
【圣光术】
海浪在天际线翻涌, 远处滚滚雷声,带来大片乌云,昏黑了天空。风暴女神甩开她愤怒的黑发,遮盖、吞噬着一切色彩。
温莎木然地盯着天际, 盯着灰黑海浪咆哮翻滚。浪潮互相推挤涌动,撞击上岩石, 摔得粉身碎骨。漆黑的天际线布满丝絮状的雷云。闪电从内部照亮乌云, 好似从错综复杂的蜘蛛洞穴中, 传出一点点微光。那一点光, 让漆黑的世界,有了些色彩。
“艾德里安……”身后的男人爱怜地轻抚温莎的身体,带着餍足之后的沙哑,“我的艾德里安……你刚刚真美。”
激情褪却之后,温莎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某种莫名的感伤。天边雷云滚滚而来,加圣斯通城,将要面临一场暴风雨。
“这里……”温莎淡淡开口,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这里,看不见南边的星星呢。”
“今天天气不好,”莱昂内尔亲昵地蹭着温莎的脖颈,不似刚才的凶猛雄狮模样,反而温顺得像只黏人的猫,“你想要看星星,我陪你。看起来,明天的焰火表演可能会取消。”
“我还从未听说过,哪一年加圣斯通城取消过仲夏火焰节的烟火表演。”温莎语气又恢复冷淡,海面上的波涛依旧汹涌澎湃,“我是说,晴天的时候,这里也看不见……那颗星星。”
“嗯?”莱昂内尔爱怜地拨开温莎汗湿的刘海,湖水般的眸子满溢柔情,“什么星星。”
“南边的。”温莎闭了闭眼,目光越过海岸与天际,望向远方,“丹古堡,晴朗的天气里……不甚至是天气不那么好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它就在那儿,永远在那儿,挂在南边的天际线,那么明亮……可在任何星象图中,都找不到那颗星星,在其他地方,也看它不见。多奇怪啊,子爵大人,那是独属于丹古堡的的一颗星星吗?”
莱昂内尔听后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捧住温莎的脑袋,用力地吻了吻。“艾德里安,你果然很可爱。”对丹古堡了如指掌的城主大人满眼含笑,拨弄着他的耳垂,“那不是星星,是双潮城的灯塔啊!”
“灯塔?”温莎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潮城和丹古堡这么近吗?近到可以从丹古堡城主房间,以肉眼看见港口的灯塔?”
“可在丹古堡其他地方看不见不是吗?”莱昂内尔好心情地蹭了蹭温莎的脸,“双潮城和丹古堡确实距离很近,可还没有近到你想象的那个地步。”
莱昂内尔说得没错,温莎确实没有在城主房间以外的地方见过那颗星星。这可能也是由于温莎只会在那里眺望海平线星空的原因。
斯刚第王国南边的巴贝尔王国,首都双潮城拥有整个大陆最高的建筑物——珍珠女王灯塔。即使是如何在书本上看见,在人们口口相传当中听见,也不如这一下来得震撼。温莎从未想过,珍珠女王灯塔的光芒,竟然可以在一海之隔的丹古堡看见。
暴露了自己无知一面,让温莎这种学者型法师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且,他那些日子以来,对着那颗星星许下的愿望,对着那颗星星做出的祈祷,又算是什么!
见温莎拉长了脸,又开始闷闷不乐,莱昂内尔将他正过来,贴着他的额头,蹭了蹭他的鼻尖。“艾德里安犯傻的样子,也很可爱。”莱昂内尔唇角微笑中的宠爱,简直可以溺死人,“你平日有些太过于聪明,偶尔这样一下也不错。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看见,这样可爱的艾德里安,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被看透小心思的温莎难为情地别开脑袋,低声嘟哝了句“子爵大人怎么可以取笑我”。
“好好好,不笑。”莱昂内尔托住温莎的身体,歪头以调笑的语气说,“你带你去清洗,抓紧我,可以吗?”
温莎没有多余的选择,双手无力环上莱昂内尔的脖子。莱昂内尔只是堪堪抱住他的腿,根本就没使多大劲。好几次都险些掉下来,让温莎怀疑莱昂内尔是不是想要故意欺负他为乐。
是的,绝对是那样。莱昂内尔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温莎抬起脑袋,以控诉的目光盯着他看。他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颠了颠怀中人。
“抓紧。”子爵大人现在笑得像名十来岁的坏小子,“艾德里安,你身上汗真多,滑得厉害。”
温莎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只是控诉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莱昂内尔耸了耸肩,没有再捉弄温莎,他乖乖地把温莎抱进浴室。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的笑脸,也模糊了隔阂与边界。
【圣光术】
洗漱完毕,温莎慵懒地躺在床上,浑身散发出沐浴之后的清新香味。温莎侧躺在床,眺望在窗外翻腾不已的黑色浪涛。在那波浪下面,看似一片平静的水中,实则暗流汹涌。
莱昂内尔慢悠悠地摇晃身体,从浴室内步出。他的身体还带有水汽,被酒店卧室暧昧的灯光一照,宛如蒸腾的云雾笼罩了他的皮肤。水珠在他发梢凝结,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滴落在脸上。水滴划过他的面颊,挂在下巴上又顺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坚实的胸膛,一路蜿蜒向下。
五指摁住作乱的发丝,莱昂内尔随意地将长发向后梳理。水珠在他的动作下四散飞溅,洒落一地银光。
温莎瞥了他一眼,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确实,就外貌方面,莱昂内尔十分迷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那么多贵族,哪怕放下骄傲和矜持,哪怕是是做得不到希望的床伴,都愿意往他身上贴。
可惜无论男女,都无法打开莱昂内尔的那一道防线。在感情方面,莱昂内尔向来主动,能够打破他防线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唯一能够睡在他身边的人,却与他心有芥蒂,以至于同床异梦。
不管是身居高位,或是挣扎于泥泞,人类总归会对得不到的东西心有执念。
“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躺到温莎身边,下巴上的水滴进他的肩窝,“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
温莎将脑袋埋进被子,闷闷地说:“没事。”
“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强行转过温莎,满身水汽的莱昂内尔把他的身体抱进怀中,“是不是我刚刚太凶弄疼你了?”
“你……”沉浸在自己小情绪里的温莎抬起头,但他的努力只维持了一两秒,转而立即被上涌的哀伤情绪所替代,“不,我只是……”他垂下眼睫,愣愣地盯着莱昂内尔的胸口,“我觉得有些难过。”
“能告诉我吗?”莱昂内尔说,“如果你不是因为呆在我身边,而感到难过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解决问题。”
“当然不是,”温莎说,“你看那海面,多么黑啊!漆黑的海水,多么幽深!汹涌的海浪,多么可怖!可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船会出海。因为什么呢?”
“因为有灯塔。”莱昂内尔捧住温莎的脸,“你是想说这个吧?灯塔。”
“是的。”温莎回答,“是的,子爵大人。我觉得很难过,船只都有灯塔,可以指引他们正确的航向。而人类,不,而我……我只能在命运得汪洋当中飘荡。而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不知道我存在于此,到底有什么价值。说实话,这想法让我我难过得要命。”
“不要这么想,艾德里安。请你一定不要这么想。”莱昂内尔抱紧温莎,眼中满是心疼,“艾德里安,你想一下,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呢。你不是还想要进创造者实验室吗?你不是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吗?你不是还要照顾你的家人吗?”
温莎没有回答,只是顺从地被莱昂内尔抱着。
“艾德里安,你以后,为我而存在,好不好?”莱昂内尔抱住温莎,一下下抚摸他的脊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