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在火焰中砰然炸裂，火星四溅, 跳跃至莱昂内尔脚边的石头地板。温莎神经骤然绷紧, 胸脯随着愈加急促的呼吸起伏。
    “你要把我卖到煤矿吗？”挑衅地挑高眉毛, 温莎直面迎上莱昂内尔的目光, “那你可能得等上一段时间, 才能收的到我挖的煤。我会诅咒那些煤炭用在你的火刑架上的！”
    “别装傻, 艾德里安。”莱昂内尔呼出的气息, 带着一点暖身烈酒的味道, 熏得温莎直扭开脸躲，“你应该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如同面对往日那些无法逃离的困境, 温莎只能以沉默与忽视对抗恶意。他抿紧嘴唇不发一语。他抿唇的样子十分可爱，呈现出线条优美的唇形。每一根皱褶都被充分地拉伸, 薄薄的皮肤下, 带一点粉色和水色的唇瓣，泛着如同樱桃一般诱人的色泽。
    “别担心, 艾德里安。”受到诱惑，莱昂内尔轻轻舔过他的唇缝，“虽说要做好不太容易，迈出这一步却并不难。”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温莎甩给他的是一个冰冷的侧脸。那漂亮的脖子上，有两道突出的线条, 一直延伸到锁骨。而锁骨和颈窝之间的凹陷, 又被火光打上层层叠叠的阴影。
    或许是由于烈酒的作用, 莱昂内尔的眼中蓄满柔情, 炽热的，不加掩饰的目光，灼烧着温莎的身体。他上下打量那具诱人躯体时，呼吸也变得更加粗重。他的眼神如此直白，看得温莎终于忍耐不住，瑟瑟发抖。
    “你很迷人。”莱昂内尔轻轻摩挲他光滑的面颊，感受柔软肌肤在自己手心磨蹭，“和那些人所看到的温莎夫人不一样，作为艾德里安，你很迷人。这是他们无法知晓的秘密，而我愿意做那个守秘人。”
    “你什么意思？”略微沙哑的嗓音，把温莎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赶紧闭上嘴，咬紧牙齿。不让那些令人难堪的喘息从牙缝中泄露丝毫。
    “不会再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莱昂内尔说，“你只需要好好地参加宴会，和那些虚伪轻浮之徒假意奉承。在吃饭时，记住他们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偶尔去书房或者卧室拿走一些纸条、信件之类的东西。如果有必要，蹲在墙角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像是你那天偷听我和兰德尔谈话一样。”
    温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从不知道，交际花原来是这种工作内容。这哪里是什么交际花，分明就是探子！如果说之前莱昂内尔把他置于那种境地，只是贞操有危险，这种工作可是贞操和生命都有危险。
    “你很擅长于此，不是吗？”莱昂内尔说，“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将会伴你左右，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我拒绝呢？”温莎冷冷地说，“我凭什么要给你卖命，就凭你欺骗和伤害我吗？！”
    “艾德里安，你还不太明白你的处境。”莱昂内尔猛地抵住温莎，危险地警告他，“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你现在为什么没有办法拒绝。盗窃金狮子爵公馆内大量财物，纵火烧掉花园新街七十二号的房子。重罪盗窃与蓄意纵火，你可能要在监狱里呆个三十五年左右。如果你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温莎满怀希望地问。
    “把你偷的东西还回来，我不计较，也不对你起诉。”莱昂内尔说，“至于你被监视者之眼发现纵火的事情，它们没有看见你的脸，我可以找人帮你顶罪。”
    “哈哈！好！所以就让无辜的人，代替我去！”温莎冷笑道，“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让无辜者背负罪名，受到审判，你多么公正啊，金狮子爵大人！”
    “艾德里安，他能够获得大笔金钱。每个人都有相应的价值。”莱昂内尔说，“一个人的价值决定了他可以卖出一个什么价格，只要筹码足够，没有什么是不能够买卖的。”
    温莎愤怒地挣扎着身体，冲着莱昂内尔压低声音吼：“那你为什么不去卖！”
    “我这具躯体，我的生命，我的剑术，早就卖给了国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四处征战呢？”莱昂内尔拉下脸，表情严肃的如同城墙砖般冷硬，“而我的灵魂，则出卖给了圣光。我视圣光为信仰，视国家为使命。我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留给我自己……”他摁住自己的胸口垂下眼睑，“剩下的那点位置，我都留给了我的艾德里安。”
    “骗子！”愤怒到顶点的温莎剧烈挣扎，甚至不惜用额头去撞莱昂内尔的脑袋。一片黑暗当中，金星在眼前炸裂开来，这样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激烈碰撞之后，温莎捂着额头在椅子里蜷成一团，暂时失去了视力。莱昂内尔应该被他猪突式的攻击给撞得后退几步，压迫感消失了那么一会，又如同惊涛巨浪一般再次将温莎卷入旋涡。
    他被人抓住衣领，像提着一条麻袋一样提了起来。而后，冰冷的触感压上面颊——那是他被人推挤在窗户玻璃上而造成。
    温莎口中呼出的白气，很快就在窗户上结成薄霜，而后他的脸蛋又把这一层薄霜给蹭掉。圣骑士强壮的躯体从背后紧紧压住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要宰了你！”温莎愤怒低吼，“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红泥山庄的！”
    “是吗？要用你对付邓肯伯爵的办法来对付我？那可真是不错，艾德里安。”莱昂内尔危险的气息喷洒在他后颈，“嘴里一直在说抗拒的话，你的身体却如此兴奋异常。我应该听从你哪张小嘴的话呢？”
    “放开我！”被压住肩膀，无论是温莎如何奋力挣扎扭动，都无法在经验丰富、久经训练的圣骑士禁锢下挣脱。
    “杀了我，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莱昂内尔冷酷微笑，嘴唇抵住温莎薄薄的耳朵轻轻蠕动，“你们这样的穷乡僻壤，想起来谋、杀并毁尸灭迹或许不是一件难事。连镇上都没有城墙，你们的城堡都只有一道破篱笆墙。”
    “那可真是抱歉！牛顿郡民风淳朴，即使如此贫穷，乡亲们也很正直！”温莎不服气地反驳道，“我们只需要防御野兽，并不需要防御强盗。但你提醒了我，是应该让兄长加固加高篱笆，因为现在就连野兽都防御不住了！它竟然翻墙而过，登堂入室，这可是个大麻烦！”
    面对温莎的辱骂，莱昂内尔不在意地微笑。恰恰相反，温莎的逞强挑起了他的坏心眼。“我并不讨厌你逞强，艾德里安。”他危险地笑道，“或许这个地方，不是强盗们回来抢劫的好地方，却是个上好猎场。正好我今年还未参加过狩猎，感觉有些遗憾。”
    “哈啊？你——！你他妈……你想干什么？”温莎双腿有些发软，脑袋有些发晕，他只得用手指紧紧抓住窗框，以保持足够的清醒。
    “有一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驻扎在达马镇。”此刻，原本温柔而又真诚的笑容，在莱昂内尔脸上变得十分诡异，“我临走时告诉过他们，一个星期如果等不到我回去，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温莎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被冰冷恐怖的现实搞得十分害怕，“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莱昂内尔说，“我必须得承认，你很可爱，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开你。”
    “混蛋！”温莎不甘地仰着脖子，靠在窗户上喘得像匹马。
    真可悲。温莎想。他不愿意就这样臣服于身体的感觉，而他的意识却开始有些模糊。
    “留在我身边，为国家效力，就像……”低下头，莱昂内尔轻柔而又灵活地掐住温莎的后颈，危险地摁住后颈那块凸出的骨头，“就像你母亲那样，我们失去了她，这不得不说是整个国家的损失。你只需要多加小心，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又危险，为了斯刚第王国，也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唔啊……嗯……”想要反驳，一开口却溢出难以自制的呻唤，温莎大口吸入几口空气，才勉强让自己出声，“你不会那样做的……达马镇，都是平民……！凯丽莎，啊……她才……才五岁啊——！你不会那样做的……”
    “所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你和那些只看表面的人一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这样的人，就一定不会杀死平民呢？”莱昂内尔眼神暗得发黑，抵住温莎肩膀的力量也用得更大，“自从十二岁成为扈从，我就上了战场，参与过许多战争。丹古堡的洗劫，古德斯城屠城……我杀过很多平民。作为一名罪孽深重的刽子手，你为何觉我不会那样做？”
    他的话令温莎一时语塞，从未想到，号称守护弱小的圣骑士，会亲口承认这样的事情。
    “艾德里安，你和那些穿着华服炫耀自身财富与地位的贵族一样肤浅。”莱昂内尔说，“就像那些贵族小姐，只看男人一副好皮囊，而忽视人的内心……”
    温莎颤抖着肩膀，尽力忽视那只在他身体里作乱的手，语调当中带上哭腔：“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任何人都会远离你。你的内心真是有够肮脏丑陋。”
    “是吗？”
    莱昂内尔的声音依旧既轻又柔和，柔和得近乎于冷淡。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捉住温莎的手腕，如同蛇一般在他的皮肤上攀爬。
    “那么，为了他们……”莱昂内尔冷哼一声，继续向上，“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
    从温莎的手腕开始，莱昂内尔抚过他的小臂，手肘，大臂……直到腋窝还未停下。那只充满恶意的手继续向上，绕后，绕过他的蝴蝶骨，肩窝，双手掐住温莎的脖子。
    “快停下……”突如其来的强烈窒息感，让温莎眼前发黑，本能地讨饶，“我，我知道了！请你，请求你，别，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