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纱帘, 朦胧星光若隐若现。温莎仰躺在床，任由冷风吹过敞开的胸膛。他低声轻喘，垂下眼睫摁住胸口，以平复蒸腾而上的情、欲。最近这些日子的忙碌，他几乎都要淡忘掉这种感觉。心跳过于激烈, 反而使头脑发昏。
    温莎随意地把羽绒被往身上一卷, 满鼻子都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莱昂内尔退出房间，转身走进温莎平日里睡的那个小卧室内。这间屋子在温莎来到之前，莱昂内尔把它都当成早起与睡前的祈祷室。正对着门的墙上, 挂有一块白布, 刺绣着银色十字星与钢铁玫瑰。温莎没有把它取下来, 白布前有个祭坛, 原本放有银色十字星圣光雕像。现在上面堆满了温莎的笔迹和新购入的书籍。
    所有的一切物品, 都提醒着莱昂内尔——这是温莎的房间。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亲密关系的莱昂内尔, 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他的城堡里，他的房间里, 有另一个人存在的证据, 有另一个人私人物品，还有，另一个人的味道。
    房间内小床铺, 又冷又硬，而且对于身材高大的莱昂内尔来说也过于窄小。可他现在躺在上, 一点都不想下来。
    是艾德里安的味道。将整张脸都埋入枕头中, 莱昂内尔不禁这样想。温莎的气息, 和他本人一样清爽，总是修剪得体的短发上阳光的味道，有鼠尾草香味的羊脂球，还有淡淡的羊皮纸与墨汁的气味，组合成温莎复杂而又诱人的美妙体香。
    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欲望，在这美妙体香当中，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头脑。莱昂内尔用力深吸几口气，平躺在床上，手臂横在眼前。
    “艾德里安。”城主大人的呢喃细语，回荡在斗室，撞上墙壁，又弹回来，落到每个一地方。
    莱昂内尔能够明显感受得到，温莎的抗拒。故意借工作和抄写，表明他疏远的态度。
    每天都在如此之近的地方看着他，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时间共处一室。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贴近，他们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触手可及，触不可及。
    温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是他存在于此这个事实，无时无刻都在轻轻撩拨着莱昂内尔心底那根弦。
    想要亲吻他，想要触碰他，又不想让他讨厌。
    如此忍耐弥天欲望几十日，每天晚上为他端上一杯咖啡。自我催眠只要能够远远看着他就好。
    莱昂内尔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就像以前没有真正和温莎在一起时那样。只要温莎不讨厌他，他可以做到。然而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在温莎中暑之后倒在怀里时，化为乌有。
    说起来是在卑鄙，竟然趁温莎昏迷过去时，丹古堡一城之主的金狮子爵大人，竟会做出偷吻的举动。
    那线条漂亮的眉弓，眼角的泪痣，颧骨上一点殷红，小巧可爱的鼻子，轻抿的唇瓣……都仔仔细细地亲吻过一遍。
    带着害怕被发现的紧张，即将吻上睡美人的激动。城主大人这种近乎于猥亵的举动怎么都停不下来。
    不够，完全不够。
    本以为如果能够稍微触碰他，便可以满足。但越多的触碰，却带来越深层次的渴望。
    想他，好想他。
    想要吻得更深，想要紧紧拥他入怀，想要完全占有他。
    想看他咬住手指，难耐呜咽的模样；想要听他低声娇喘，轻轻啜泣的嗓音；想要闻到更加浓烈的味道，他闻到那个味道时羞怯抽动的小鼻子；想要感受到几乎能够融化他的热量，在他们彼此之间之间逐渐升腾加温……
    想他，想要带着他去苏珊娜的秘境，带他一起攀登苏珊娜的圣峰，到达那白雪皑皑的山顶，一起看那些雪。
    也想和他一起，看丹古堡翻涌的海浪。
    想他，想他，想他。
    所有的感官，都疯狂地朝这个念头聚集。
    当莱昂内尔把温莎压在床上，感受他们之间亲密距离，感受到温软□□在怀时，他差一点就失控。
    真希望温莎不会因此而讨厌他。
    可是，已经被撩起的念头，不仅不会因此而平复。恰恰相反，对另一个人的十年，如同仲夏火焰节里，泼入篝火的鲸油，让篝火燃烧得更为炽烈。
    莱昂内尔翻了个身，蜷缩身体，低声喟叹：“艾德里安。”
    如同魔咒一般，他反复低吟这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看见莱昂内尔的温莎表情有些尴尬，不过莱昂内尔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面无表情地和温莎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数日来少有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由于温莎总是熬夜工作，他们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这样坐一起吃早餐了。
    最近这些天实在太忙，温莎都没得空解决自己的问题。每天哪怕有一点点休息时间，他都会用在打瞌睡上面。
    昨天睡了一天，醒来的不仅是他的神志，还有他的身体。被莱昂内尔所触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感觉发热。
    抵抗了一会儿，温莎还是披着衣服起了床。真是难以想象，他竟然会偷偷躲在城主的私房间内，做出来那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早上看见莱昂内尔，他竟然有些心虚。
    城主大人命令石匠协会提前放假，温莎想要要搁浅的工期，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烦闷。
    今天的安静，与以往的和谐又安静的气氛明显不同。莱昂内尔也有意在躲闪温莎的目光，两个人目光偶尔有接触的时候，又同时装作没看到快速避开。
    安静而又尴尬。
    温莎好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作罢。
    不行，还是得说点什么。
    “你……”
    “你……”
    他俩异口同声地同时开口，这也算是一种默契？
    温莎打算做出退步，改口说：“你请讲。”
    没想到莱昂内尔也同时说道：“你请讲。”
    略显懊恼地撑着脑袋，温莎决定还是等莱昂内尔先开口。坐在他身边的那位身材高大，在战场上无所畏惧，英雄顽强的男人，却小心翼翼得像是要踏过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
    “你以后不要再熬夜工作了。”莱昂内尔装作漫不经心地擦手，“虽说我希望能够尽快，收取传送门的使用费用，但是重建传送门是个大工程。我们不能因为赶工，而使它出现什么问题，这样得不偿失。”
    “您说得对，金狮子爵大人。”温莎看着莱昂内尔擦了十分钟的手，终于回答道，“可是我还是想要快一点完工。”
    “哦，为什么？”莱昂内尔还在擦手。
    “因为快点完工，就可以拿到另一半钱。”温莎直接了当地说，“这一项工程都是以工程量而计费，如果是雇佣时间计费，我倒不介意拖延工期。”
    “如你所愿。”莱昂内尔终于停下擦手，转头看向温莎，“从今天开始，额外为你补发每周的薪资，等会我就让法律顾问在文书后面加上附例，这个薪水不会因为你休假而停发。”
    “嗯。”几乎轻不可闻地，温莎从鼻腔内挤出一声，算是回答。
    “放假就好好休息，也不要急着抄写东西。”莱昂内尔略加斟酌，又补充道，“石匠协会、建筑协会都在今天，所以，今天符文法师协会能够放假吗？”
    “哪儿有那个协会！”温莎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丹古堡里就我一名符文法师吧！”
    “现在就有了，你愿意在我这里注册的话，马上就有。”似乎是被温莎的笑容感染，莱昂内尔也咧开嘴，露出阳光般的微笑，“会长是温莎·肯·艾德里安·牛顿，会员有温莎·肯·艾德里安·牛顿和温莎·肯·艾德里安·牛顿。”
    “那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温莎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抄着手用看傻瓜的目光盯着莱昂内尔看，“要向您缴税吗？城主大人。”
    “牛顿大法师如果愿意在丹古堡注册，当然必须得对您免税。”莱昂内尔伸出手比划着，“至少三年时间，或者终生免税。如果大法师愿意常驻，那么我会让人在您的房间拉出一条丝绸横幅——丹古堡永远欢迎您！”
    “得了吧！”温莎不在意地瞥了一下嘴，“我们可是有过契约的，你别忘了，我最多在这里住到明年。明年六月之前，我一定会离开。希望金狮子爵大人不要忘记这个誓言，圣骑士们的名誉还是挺重要的不是吗？”
    笑容僵硬在莱昂内尔脸上，金色的阳光被乌云遮盖。
    “我知道。”莱昂内尔勉强地挑眉，目光中透着哀伤，“到时候定会让你满载而归。”
    原本难得的轻松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温莎说了句吃饱了，打算起身离开。这时候，一名小仆人拿着封有火漆封印的信件跑到餐厅，双手将信碰到温莎面前：“牛顿大人，您的信。”
    信封上，盖着牛顿家族印章戒指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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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主大人委委屈屈，哭哭唧唧。
    嘤嘤嘤，艾德里安好冷淡。
    莱昂内尔：……我没有。
    嘛，其实我觉得，这个不算是虐攻啊。剧情还没有进行到五分之一呢，正式虐攻会虐得渣攻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个惨。虐身虐心都要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