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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三更合一】
    星光勾勒出莱昂内尔的身体轮廓, 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亮光,仿若在布满繁星的天幕之中,一个黝黑的剪影。
    莱昂内尔打量温莎的目光十分危险,他是一口可口的小点心, 而莱昂内尔正要准备一口吞掉他。
    出于恐惧本能,温莎后退了一步, 撞上他背后的卫兵。
    卫兵如同城墙一般一动不动,温莎撞到对方坚硬盔甲上, 都不能使他移动分毫。年过四十的女仆长恭敬地对莱昂内尔行礼:“主人,牛顿先生来了。”
    他们的态度,充分说明了今天莱昂内尔不会让温莎再逃走。
    莱昂内尔挥了挥手,女仆与卫兵都退了出去, 知礼地顺手关上门。应该有两名卫兵守在门口, 温莎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就在门口停了下来——金属靴子的声音在空洞的城堡走廊当中十分好分辨, 然后是盔甲靠在墙上的声音。
    “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走到温莎面前, 伸手揭开他身上的毛毯。
    温莎垂下眼帘, 顺从地任由毛毯从他肩膀上滑落。光滑瓷白, 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立即暴露在空气当中。
    夜晚空气料峭,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温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捕捉到温莎那一丝细微的颤抖, 莱昂内尔猛地将他拉入怀中, 在他耳边喟叹:“圣光啊, 我怎么会这样喜欢你呢?”
    “我不知道。”温莎冷冷地说, “或许你是个控制狂,喜欢不受控制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莱昂内尔冷笑出声:“哈,控制狂?或许是你对的。该死,我真应该杀了你的。有很多机会,我都应该杀了你。为了你,我牺牲了这么多东西,你却一直都无动于衷。如果要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你会怎么样?”
    “我恨你。”温莎回答,“而且不会再接受你。你还是杀了我吧,这样我们就不必再互相折磨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总是能够说出让我痛苦不堪的话来。”莱昂内尔说,“我怎么会忍心?我舍不得你死,也不忍心让你痛苦。非要在你的生命和你的恨意当中让我来选择吗?啊!艾德里安,我的艾德里安,你为什么总是给我两难的抉择?艾德里安,如果可能,我想代替你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温莎说,“我不会阻拦你。”
    “你很残忍,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说,“要是非要选择,我会在你的生命和你的情感当中,选择让你活下去。不过如果死亡是你最终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那个愿望。”
    这一天,终于到了。温莎想。他闭了闭眼,感觉到一种解脱的轻松感。
    “来吧。”温莎平静地说。
    “你知道吗?艾德里安,”莱昂内尔放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温柔地在那双水色香唇上啄吻,“你知道在洗澡的时候,我都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温莎说,“也不关心。”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心寻死,或许……”莱昂内尔猛地推开温莎,把他摁倒在床上,“这里会有一个很适合你的死法。再适合也不过了,可能过程会有一些漫长,但是如果你真的感受到死亡的恐惧,感受到生命一点点地剥离,或许会重新认识活着的意义。”
    “我还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呢?”温莎说,“不管是什么,来吧。”
    “若是你改变了主意,向我求饶,”莱昂内尔在温莎耳边危险地吹气,“你想我发誓,说你永远会留在我身边,那么我很就放过你。”
    “我不会求饶的。”温莎冷漠地看着莱昂内尔的脸上,仿佛看着一块毫无意义的石头。
    “很好。”邪恶的笑容浮现在莱昂内尔那张英俊的脸上,“你别后悔。”
    令温莎没想想到的是,莱昂内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卷绳子,将他的手腕给捆了起来。捆起来之后,莱昂内尔没有立即去占有温莎,而是利用天花板上挂凉扇的铁钩,把温莎给吊了上去。
    这个钩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牢固,支撑起温莎的身体完全不是问题。它原本是被设计来挂度过炎炎夏日的大扇子,由人力拉动。只是莱昂内尔从来没有用过它,晚上卧室内风很大,不用凉扇。白天莱昂内尔从来不会在卧室里午睡。
    现在这个钩子承担了本来不属于它职责的工作。
    莱昂内尔捆人的动作,大概是在比武大会上或者是在战场上练习儿而来。但他结绳子的方法实在下流,绳子是殷红的颜色,并不是常用的麻绳,却十分结实。捆在在温莎洁白的肌肤上,有着强烈的对比感。
    红绳在他脖子上捆了两圈,造成些微的窒息感,却不严重。这样的捆法逼得温莎张大嘴,大口喘气,一换取氧气。他的双手被捆在一起,捞起来放在肩头,绳子绕过他的后背,又捆在脚裸上。后背到脚裸的距离很短,温莎只能曲着腿,单脚站立在地上。
    莱昂内尔特地把铁钩和绳子之间的距离缩小得温莎必须要靠惦着脚尖才能站立的长度。既不会让他可以轻松地站好,也不会让绳子的重量都挂在后腰的着里点。
    这个动作,让温莎根本就没有挣扎的可能——虽说他并不打算挣扎——他身体的所有秘境,都被捆住他的那个男人一览无余。
    保持这个姿势站了不过五分钟,温莎的脚就有些发抖。
    以莱昂内尔那欣赏的目光看来,莱昂内尔一时半会不会再放开他。难道说,就这样要吊着他的身体,让他在这个房间内挨饿受冻到死吗?
    别说温莎能够饿上几天,就算是莱昂内尔要他长时间这样站下去,温莎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这个姿势让他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集中在脚尖。而在莱昂内尔看来,温莎紧绷着修长笔直美腿,踮着脚尖摇摇欲坠的样子,倔强的表情,以及满脸的不甘,无一不是上好的美景。
    “艾德里安。”凑到温莎耳边,莱昂内尔嗓音暗哑对着他因努力对抗肌肉酸痛,还有点憋气而变得红彤彤耳廓边,舌头钻入耳孔黏腻舔舐,“你真美。”
    含住温莎的耳珠细细吸吮一番,莱昂内尔直把那小小的肉球给弄得红得快要滴出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它,舔上温莎眼角的泪痣:“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就算是假装的,我也会当成真的。别离开我啊,艾德里安。我的艾德里安。算我求你,好吗?”
    莱昂内尔的情况有些不正常,看上去就像是疯了一样。温莎想。
    强忍住眼角的酸涩,温莎咬紧后槽牙,一言不发。
    既然都决定要取走他的姓名,现在来说喜欢他,又有何意义?
    若不是陷入极度的疯狂,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疯了。”温莎愤恨难平,勉强扭过头去看着莱昂内尔,好像看着一只猛兽,“要杀掉我,何必要这样折磨我。你还求我?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地死掉,你还要这样对我?”
    “这都是因为你。”莱昂内尔以牙齿叼住他的唇瓣,轻柔地啃噬,“我为了你而疯狂。你值得我这样做,我愿意为你发疯。”
    再也讲不出来任何道理,温莎赶紧选择了闭嘴装聋作哑。
    炽热的,带有常年握剑而得来老茧的双手,在温莎身上越发不安分。莱昂内尔弄了一切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油,抹在温莎皮肤上。他的双手在光滑肌肤上四处游走,为每一寸皮肤都抹上油。
    好像是厨师在准备冬至节的烤鹅,为即将上餐桌的鹅肉抹好上好黄油,而后放到炉子上烘烤。
    “你的腰可真细啊,艾德里安。”莱昂内尔在温莎耳边喟叹,闪闪发光的双眼当中,尽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欲、望,“但是却很会扭,也很柔韧。可它们太细了,让我总是担心会弄坏。”
    “……”不想搭理莱昂内尔的胡言乱语,温莎紧抿嘴唇,垂下眼睑,双目盯住地板,不去看他。
    “你知道吗?艾德里安,我总是怕把你弄坏。”危险的轻笑在温莎耳边响起,莱昂内尔用食指描摹温莎的脊椎骨,一路向下。好像在确认位置一般,要把他从脊椎骨劈成两半,“一定会弄坏的吧,如果我全部进去的话。今天,就让我把你弄坏吧。”
    “你在说什么?”温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睁开双眼惊恐地回头看着莱昂内尔,“你想做什么?”
    “我们在一起,快要三年了吧,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自嘲地笑了笑,“三年前,六月五日,你记得那个晚上吗?其实我……没有做完。因为你的腰太细了。其实,三年里,我从来都没有全部进去过……”
    “不……不——!”温莎想要摇头,可是绳子让他没有办法很好地摆动脖子,“你就不能做一点更正常的事情吗?你这个下流胚子!”
    “只对你下流。”说着他的声音挑高了不少,紧紧地将温莎搂进怀里,“我忍耐了三年了,艾德里安。我害怕弄坏你,害怕你讨厌我。可是,你以为那样温柔的方式,真的可以满足我吗?我从来没有真正地满足过……反正你都决定要拥抱死亡,那么弄坏不弄坏,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我讨厌你,我恨你!”温莎扭动徒劳地着身体,却没有办法挣脱开绳索的束缚,“你为什么就不能做点正常的事情,你这个混蛋。你都要打算杀掉我,还要侮辱我吗?”
    “不是侮辱,我很喜欢你,我爱你,艾德里安。”莱昂内尔动情地在温莎后颈啄吻,炽热的吻不断地落在他敏感的脖子上,“我想让你接受我的一切,接受我的全部。我想要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我想要把我的心都掏出来给你。接受我吧,艾德里安,接受我的全部,好吗?”
    “你为什么要怎么样做?”充满激情的吻不仅没有安慰到温莎分毫,反而让他浑身战栗不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说,你现在是要向我求饶了吗?”莱昂内尔轻轻在温莎后颈最敏感的那一块凸出的骨头舔舐,激得温莎腰肢轻颤不止,“还是你想通了?或是说,你不在乎你的家人了?”
    “不,不是。”温莎眨了眨眼,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没有求饶。”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要你折磨我的办法,那么来吧。反正我迟早都会死掉,你想要加长这个过程,让它变得漫长而令我恐惧而屈服。可我不会就那样屈服的。”
    “很好,其实这也不错。”莱昂内尔从背后环住温莎的身体,将手指探入他湿热的口腔,在里面肆意搅弄,发出黏腻的水声,“明天就是五月塑日节,我们会在这个窗口,一起五月塑日节的日出。我今天晚上一整晚都会陪着你,明天也是。感到高兴吗?艾德里安。”
    温莎的舌头被莱昂内尔捉住,灵活的手指肆意玩弄他的口舌。温莎说不出来话,也没有力量去反驳。他本想合上嘴,狠狠地咬一口,却被身后的男人扯住舌头拉出口腔。
    “别咬。”莱昂内尔说,“夜晚还很长呢,艾德里安。”
    温莎眨了眨,表示他知道了。
    “真乖。”轻轻地在温莎脸颊上留下一个吻,莱昂内尔满意地轻叹,“我会让你满足的,艾德里安,我的艾德里安。”
    “接受我的全部吧,艾德里安。”
    【圣光术】
    巨大的酸涩包围了温莎,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好像真的就像是莱昂内尔所说的那样,被弄坏了。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千万不能因此而哭出来。
    【圣光术】
    “不,不行!不,不……”终于温莎还是没有能忍住,在眼眶当中打转的生理性泪水,随着一记猛击迸出眼眶,四散飞溅。
    有了第一滴眼泪,后面的泪水如同决堤一般纷纷奔涌而出。
    温莎如同离岸白鱼一般扭动身体,承受不住地想要逃离对方的钳制。
    “你不是想死吗?这就是最适合你的死法了,艾德里安。”莱昂内尔双手逮住温莎的肩膀,让他无法乱动,“你就死在我怀里吧,在我们结合的时候。我喜欢你啊,比这个世界上任何都喜欢。你却一直要忽视我的好意,你还要一直离开我。”
    如同野兽一般啃咬温莎的脖颈与肩头,莱昂内尔的声音当中甚至带上了沙哑的哭腔:“艾德里安,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
    【圣光术】
    “看啊,艾德里安。”吻掉温莎发红眼角的泪水,莱昂内尔好心地扶着他,面对朝阳,“太阳出来了,艾德里安。我们又一起看了五月塑日节的日出,一起度过这个节日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你真的疯了。”温莎有气无力地说,“你是吃了什么药了吗?怪物!”
    “有你还吃什么药?”莱昂内尔捏住温莎小巧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眼神炽热得仿佛要融化怀中可人一般,“艾德里安,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不,我会死。而你会活着,我们要怎么样在一起?”温莎冷漠的脸,如同结了霜的玻璃,“杀了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随你而去,艾德里安。”莱昂内尔激动地吻住温莎的唇瓣,与他唇齿相依,“我实在是受够了你要离开我的话,我们永远在一起吧,艾德里安。抛弃一切,永远在一起。我把我的一切,用来换取你在我身边,这样的交易,你愿意吗?”
    “你真的疯了。”温莎垂下眼睑,睫毛轻颤,“离我远一点。”
    “不,艾德里安。”莱昂内尔舔舐着温莎的唇缝,将对方八颗牙齿都仔细地描摹过一遍,“我不会远离你的,我们现在正是一体。以后也永远要是一体,别再拒绝我了,你让我很痛苦。”
    【圣光术】
    天黑了又亮,温莎晕过去了又被粗暴地弄醒。
    莱昂内尔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不住地折磨温莎脆弱的神经。温莎开始还能哭会叫,到后来,叫哑了嗓子,哭干了眼泪。只能随着对方的动作,本能地颤抖身体,有气无力地娇喘吁吁。
    温莎感觉自己有些脱水,嘴巴干燥的要命,又干又热。莱昂内尔命人将食物和水都送进房间。即使是温莎期间只吃过某种腥臭莫名的液体,他也没有面对莱昂内尔的诱惑而屈服。
    要是一点点面包和啤酒,就能够让人轻易屈服,那么那些刑讯官就不会发明那么多恐怖的刑具了。
    在丧心病狂和享乐上面,人类总是有着惊人的创造力。
    直接的抵抗,带来的结果就是新一轮的侵犯。
    【圣光术】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大概三天?
    就算是莱昂内尔暂时离开房间,温莎也依旧被吊着。他的脚已经麻木,腰更是痛得厉害。
    温莎甚至怀疑,他的腰是不是已经断了。腰部以下的部位几乎都没什么知觉,手也被捆得发麻。身体的技能几乎全面停滞,只剩下他还在呼吸,提醒他还活着。
    即使是莱昂内尔离开,他也没能让温莎休息。
    莱昂内尔在他的身体里塞入各种不堪入目的道具,丹古堡的城主大人,用马嚼一样的东西压住他的舌头,防止他咬舌头。
    不仅如此,金狮子爵大人还用布条蒙住温莎的眼睛,用棉花堵住他的耳朵。
    当然还有……能够容纳和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地方……
    等莱昂内尔回来时,那里面的道具会被狠狠地扯出来。施虐者趁着温莎本能地颤栗之时,再对他进行新一轮的残忍侵犯。
    第三天的夜晚,三天没有睡的莱昂内尔接到从戴克莉希女公爵那里来的急件。他出去了一会儿,时间不太长,约莫五分钟。等他看了封信回来时,发现温莎垂着头,像是死了一样。
    即使是从温莎嘴里扯出口嚼,即使是激烈地从他身体里抽出一连串珠子,温莎也未能给出任何反应。
    莱昂内尔抓住温莎后脑勺过场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
    温莎紧闭着双眼,似乎死了一般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眼皮底下还在转动的眼珠,莱昂内尔真的会以为温莎就这样死在丹古堡城主的卧室里。
    “艾德里安,你若是死了,就是对你家族的背叛。”莱昂内尔抵住温莎的额头,恶狠狠地说,“也是对给予你生命的造物主的背叛。就算你不在乎我,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家人了吗?”
    “要我死的,不是你吗?”温莎有气无力地说,他舌头已经在口腔里肿得很大,他现在口渴得要命,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要喝一点葡萄酒,或者清水也行,“我渴,子爵大人,我好渴。”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要活下去了?”莱昂内尔扶住温莎的身体,轻轻舔舐他的耳垂,“你不会再离开我身边了?”
    “……”温莎喘息着,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你真是个矛盾的人啊,你到底是想要我死掉,还是想要我活下去呢?”
    “我也不知道。”莱昂内尔说,“如果有可能,死掉的那个人应该是我。艾德里安,你要是想要对我报复,那么就来吧,我接受你的一切报复。但是你总得先活下来,才能报复我。你如果不比我活得更久,如何才能战胜我呢?”
    “你真是奇怪啊。”温莎也是三天未睡,一点水都没有喝,一点食物都没有吃,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像,可又那么真实,“天呐,那是谁?”
    他看见一个黑影,无比漆黑的身影。灵魂之焰在他空洞的眼眶当中燃烧,他的手上,拿着的,分明是收割者之镰。
    温莎还以为只有诅咒教派的信徒,才能看见灵魂收割者。
    在诅咒教派之外,他有一个更加通俗的名字——死神。
    趁着温莎出神的空档,新的日出,再次出现在丹古堡远方的海面上。
    【圣光术】
    灵魂收割者伸出白骨累累的手指,指向墙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温莎看见了地狱深渊。
    烈焰在其间,熊熊燃烧。
    到处都是各种形状怪异的,如同干尸一般的怪物。
    温莎看见了自己,他被削去了一半脑袋,露出一个碗状的凹洞,里面根本就没有脑子。他瘦长的四肢,如同蜘蛛一般,在地上缓慢爬行。
    而在他周围,只有空旷的焦土。
    那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人。
    任凭如同干尸一般的温莎想要去抓住任何东西,都抓不到。
    灵魂收割者丧钟般的声音,从地狱深渊深处传来:
    到了这里,你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徒劳无功。
    到了这里,你珍视的一切,都将会消失殆尽。
    到了这里,你将一无所有。
    时间与空间,不再存在!
    知识和技艺,毫无用处!
    肉体的皮囊,焚烧成灰!
    灵魂的尽头,一片虚无!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巨大的恐惧突然摄住了温莎的灵魂,让他泛起强烈的求生欲。
    “够了,够了!”温莎忍不住哭叫着摇头,他原本以为干枯的眼眶,再次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他疯狂地摇着头,弄得眼泪到处乱飞,“不要,不要再来了,够了!请你绕了我吧!我会呆在你身边,求你饶恕我吧,求求你!”
    “你发誓不再离开我吗?”莱昂内尔喜出望外地问。
    “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温莎东倒西歪地晃来晃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啊!不要,不要!不要再来了,我受不了!好可怕!我真的受不了!”
    “你可不要背叛我。”莱昂内尔抱住他,在他圆润的肩膀上轻咬一口,“艾德里安,永远不要。”
    “不,我发誓不会。”温莎止不住地抽泣,“不会,不要再继续了,别!我不要!我受不了!”
    “艾德里安,只要你不离开我。”莱昂内尔柔声在他耳边说,“我会对你好的。”
    【圣光术】
    温莎醒来时,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地狱般的无尽三日,仿佛只是在地狱深渊噩梦里一个小小的插曲。和在地狱里永生受苦相比,这些小小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想要起身走动的温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
    温莎大病初愈,又受了这样激烈的一通折腾,根本不可能再爬的起来。
    说实话,温莎发完誓言之,莱昂内尔就后悔了。
    莱昂内尔不是没有想过和温莎和好,可他只能使用这种方式。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温莎还会有更多原谅他的可能。事实上,莱昂内尔十分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心里清楚,他把温莎推离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去了。那将会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
    别说是要再次得到温莎的心,就是连得到温莎的人,都变得那么不是滋味。
    等温莎能够恢复到下地时,已经五月底。
    天气很冷,冷得不正常。
    快要到六月得天气,温莎还穿着吊带长裤。
    长裤的款式和之前的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裤子上的饰物。
    莱昂内尔用一根细链子把他拴了起来。
    就在温莎回到丹古堡的当天,莱昂内尔就立即叫来城中手艺最好的铁匠。他让铁匠打造了一副枷锁,就如同是关押在地牢当中死囚们带的那种枷锁。
    温莎右脚的脚腕上,从此多了一根脚镣。脚镣的链条很细,不过一根手指粗,末端链接的圆球,并不是实心,也不会很重。
    那是莱昂内尔让人精心打造的一个巨大的铃铛,每当温莎一走动,金属铃铛的清脆而又独特的声响,立即会暴露出他的位置。
    这声音很好听,在温莎耳中听起来却如同丧钟。
    现在,温莎彻底成为了一名被娇养在莱昂内尔羽翼下的奴隶。
    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可笑,更加可笑的是——它竟然是事实。
    自从温莎醒来之后,莱昂内尔每夜都会睡在他身边。
    他们睡在一起时,就没有莱昂内尔能够忍得住不去碰温莎的时候。
    被迫也是被动的,温莎只能一次次地接受莱昂内尔的一切。
    他们之间的言语交流越来越少,唯一的交流,都通过彼此的逐渐升高的温度,炽热而又激动的喘息,黏腻的汗水还有皮肤交叠的触感。
    他们的身体,无一处不亲密接触,他们的灵魂,却渐行渐远。
    莱昂内尔现在就像抱着一只小宠物一样,每天都把温莎抱在怀里。
    每当商人们来推销货品,莱昂内尔都会抱着温莎,让他挑选合心意的东西。
    温莎还在生病,胃口不太好。于是,在每个就餐时间,莱昂内尔都把温莎抱在大腿上,一口口地喂他吃饭。
    即使是在仆人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娇宠无度。
    即使是城中那些来推销的商人——他们见多识广,也见过许多受宠的美人儿——也没有见过能够有哪位主人能够这样对待一名“囚犯”的。
    说他重要吧,为什么还会戴上脚镣?
    要是不重要,为何丹古堡的城主大人,会对他百依百顺,百般娇宠,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呢?
    丹古堡城市里,不整个南境,不对,整个斯刚第王国,都传来了各种风言风语。说丹古堡的城主大人,被一名身材纤细的美人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了心窍,一心扑在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身上,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莱昂内尔本人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还是依旧对温莎细心照料。
    温莎越来越沉默,沉默得不像是一名法师。
    即使是在床上,他宁肯在承欢时咬住自己的手指,也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讨厌自己的声音,也讨厌非要折磨自己,让让自己发出声音莱昂内尔。
    这样的生活,可能会有人向往,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温莎。
    比雪鬃好一点,可还不是每天都要被那个男人骑?
    这样的关爱和照顾,这样的宠溺,不都是建立在对他的软禁上面吗?
    五月的最后一天,从巴贝尔王国来了客人。他们来寻求丹古堡城主莱昂内尔的庇护。
    听完卫兵的报告,莱昂内尔决定去接见这些人。
    莱昂内尔坐在接见厅,耐心地听商队首领的报告。
    商队首领声称:他们这些人是来自于巴贝尔王国的商人,他们满载香料的船只,前天来到丹古堡的水手港。卸下一半货物之后,这些香料将会被运往斯刚第王国的首都凯拉尔城进行贩卖。
    可没想到,陆路走到半途,商队被“红猪”马文·舍伍德带领骑士们抢劫一空。
    现在这些人回来打算运走船上剩下的一半货物——这些本来是打算在丹古堡就地贩卖的——运往凯拉尔城完成与城内商会的订单交易。
    即使是会亏损,巴贝尔王国的商人也要履行承诺,完成订单。
    莱昂内尔手撑住下巴,任由思绪乱飞。
    这个马文·舍伍德,越来越胆大包天。以前他就经常抢劫商队,抓住俘虏索取赎金。这个家伙是个大发战争横财的恶棍。攻陷古德斯城时,就抢劫了不少民居。
    不仅如此,连本国的商队他也不会放过。这头猪可谓是臭名昭著,偏偏红猪手握重兵。
    新月骑士团的一万多名圣骑士都归红猪调遣。
    他总是有抢劫的理由,例如什么过路税金,什么那些是敌人的探子,什么那是圣光的意志。
    只要能够有利可图,天知道他还能有多少理由!
    莱昂内尔不是没有想过,要和红猪对抗。可是他现在手上没有足够的兵力。正如他的老师泰瑞剑圣所说,他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应付更加厉害的敌人。
    为了维护一方领地的和平,莱昂内尔需要权利。
    巴贝尔到斯刚第王国的海路,是莱昂内尔占领丹古堡之后,重新开通的。海上航线有莱昂内尔的人保驾护航,还算得上是安全——如果除去海上的大风大浪的话。
    以前红猪虽说经常抢劫成性,可都是在离莱昂内尔挺远的东部平原作乱。可这次他竟然抢劫到南境,还离莱昂内尔的丹古堡这样近!
    想也知道与红猪支持的白鹿公爵脱不了干系。
    丹古堡的城主大人端坐宝座,仔细思考对策时,一名仆人急忙忙地跑过来喊:“不好了,主人!牛顿先生他……他爬塔楼顶上去了!”